那是他被囚禁在暗不见天日的东宫中,由复仇的恨意磨砺出的心,日复一日的模仿与研习,倘若学习皇兄是一门技艺,他俨然是最熟练的工匠,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他有时会恍惚皇兄是否便是自己。
唯一能松口气的时候,是在裴迎面前,透过一丝小小的罅隙,透过她那双黠慧的大眼眸。
他没有看到皇兄,没有看到太子,而是幼年时孤僻的少年。
跟她在一起的许多瞬间,令人轻盈又清醒,他望着她,两人之间有心照不宣的秘密。
裴迎从不敢问这件讳莫如深的事,他也不会主动提及。
陈敏终将手臂一弯,裴迎的脑袋被卷过来,贴在了他身前。
“无论是谁,都是我赢。”他轻声在她耳畔说。
他说得笃定,裴迎却心里没底,围棋不若寻常技艺,不是一两日的练习便可以胜过姜曳珠。
婢女在浴房备好了水,陈敏终在卫营待了一整日,一身风尘,此刻起身去沐浴。
透过一架缂丝博古文屏风,雾气蒸腾,隐隐有水声。
太子从青年时期修生养性,并不曾如盛京的世家子一般,收几个通房侧妾晓人事,再加上他不喜欢与人赤身坦然相对,是以沐浴时连宫人也不敢侍候在旁。
裴迎忽然听见他在里头唤了一声。
“加水。”
裴迎下意识地便想将小太监喊进来,却听见屏风里又传出太子淡淡的声音。
“裴氏,愣着做什么。”
他是在唤她进去加水吗?裴迎踌躇了一会儿,又想,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绕进了屏风,她眼眸不敢望向别处,手忽然有些拘谨了。
热水沿壁汩汩流淌,氤氲出一股甜香,她细嫩的腕子颤着,眼帘垂下,光被挡得干干净净。
圆形的光晕逐渐扩大、模糊,水珠成了四处溅落的金子,水面下的一切也是朦朦胧胧,不清晰的,她不敢看。
她佯装平静地嗔怪:“往日殿下都是不许人伺候的,怎么今日——”
是呀,他不喜欢旁人替他更衣,不喜欢旁人伺候他沐浴,裴迎没办法镇定下来,他究竟想做什么。
这只手从水面下升起,带着一阵湿淋淋的热气,握住了她的腕子。
仅仅被握住了一小截,她整个人身子一僵。
陈敏终肤色冷白欺雪,手指的每一个关节处都透出粉,水珠依然挂在这只手上,漂亮却有力。
白雾缭散后,水面澄澈如镜,裴迎目光下移,一切在眼前无所遁形,仅仅一瞬间,她受惊地缩回手指。
“裴氏,你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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