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开言突然背过身,说道:“你走吧。”
句狐奇道:“咦,你生什么气,我只是说你们相似,又没说你一定就是那个傻姑娘。”
谢开言的腹声变得粗粝。“你走不走?”
“好吧好吧,算我怕了你了。”句狐跺脚走开,忍不住念叨,“早知道唱那曲戏让这么多人‘惦记’,还不如不唱。那个文谦也真是可恨,要我做什么不容易,偏偏赢了我的赌约,迫着我唱《断桥》,拈七弄八半天,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走远了,她偷偷回头,看到那个影子仍然一动不动迎风站着,又大声说了两句:“晚上睡觉记得盖被子!这里天凉,比不上你们南翎!”
树叶哗哗抖动,梳理着降落下来的月光。谢开言静静听着万籁之音,用了很久才能平息心绪。一只沙兔从土窠里钻出,抖落一团灰尘,慌张撞到她脚边,两耳一竖,折身跑了。她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肌肤似乎没那么僵硬了,她难以置信地摸了摸嘴角,真的摸到弯起的半弧。
回过神,句狐已经走得不见踪影。
这个人其实有时候和兔子一样漫无心机,有时候又带了一点点狡猾的笑容,无论是不是故交,她都没表现出多大的恶意,因此,谢开言容忍了她留在身边徘徊。既然无恶意,那么她即使有过欺骗、有隐瞒,也是无伤大雅之事。因为三朝子民汇集的连城镇,谁没有一点不想说出口的过去呢?
“文谦文太傅……”念及这个名字,谢开言心海泛酸。句狐不懂《断桥》的意思,她懂。她没想到十年了,太傅竟然采用作曲流唱的方式寻找她的下落,可能他始终不会相信,她像故事里的那个傻姑娘一样,去后再也不复返。
重伤毒发,沉渊十年,始料未及。
文太傅本名不叫谦,想必流落汴陵民间后,他以贩卖字画为生,同时隐没了自己的身份来历。众多南翎子民如同草芥一般飘散在华朝大地上,被烈风一扬,又不知要迁徙到何方。
十年前,谢开言并不是很了解文太傅,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他向大皇子提出三项治国良策,未被采纳,后因触犯权贵萧索退至御花园养花种草。谢飞叔叔对他极为尊崇,曾邀请他前往乌衣台观摩箭阵马仗。坊门前,他笑呵呵地摘走她肩膀上的丁香花瓣,拖着青衫落拓的身影走入长巷中。
回想往事,谢开言思潮纷纷,气息紊乱起来。她踏碎遍地银霜走向城外,平息一波波的悸动。句狐无心之言,勾起她的惨痛教训。刑律堂前的玉石阶板里,至今浸染着她的鲜血,想必那些夹在缝隙里生长的女菀花,更加凄凉无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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