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这天连着晴了两三个月,池塘稻田里是晒得一滴水都没有了,只树上的各种蝉鸣虫叫声恼人得厉害,让人莫名就在心里窝了一股火。
可看见了来人,田老汉就觉着兜头喝了口清凉的山泉水。从喉咙口凉到心尖上不说,连那张平日里肃板的老脸上都带了笑。
他快走几步从地里出来,站在路边和来人作了个揖,“六爷。”
“呀,田老伯。”
这位看着就如风霁月的小公子抬起头来,朝着田老汉笑了下。
近看就更显出了这位小公子的风华,也才十七八的年纪,一双大眼又黑又亮,眉毛浓密,鼻梁高挺,唇比山间的花更艳,皮肤比谁家羊乳都白。
难怪往日里这位六爷一现身,各家的媳妇婆子小闺女就都跑出门来了。
田老汉恭声表示当不起六爷这一声“老伯”,有些浑浊了的眼睛里却还是带出了几分笑意,就像看着自家整齐的子侄。
他有心和六爷多说两句,又忧心六爷那身嫩生生的皮肤被这大太阳晒伤了,就往田边那棵歪脖子树下靠了靠。
“小老儿仗着侍弄过好些年的庄稼,和这贼老天打的交道不少,托大和六爷多说几句。这灾,看着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六爷这次又免了我们几家的佃租,若是不早些筹谋粮食,怕是再往后,这粮价就会涨疯了……”
安静听着田老汉说话的傅六爷正摆弄着手里的扇子,扇出来的风有一半都是往满头大汗的田老汉身上走的。
他笑眯眯地等着田老汉说完才点头,“老伯说得在理,傅六回去就命人备粮。”
只字不提他傅六的粮仓里早就堆得连尖都冒不起来的粮食。
田老汉不知这其中的弯绕,只觉得自个没交上佃租,好歹也为主家出了一份力,不枉这么些年傅六爷一家子待他们的宽厚,心里就和灌了一大杯蜜般。
别的不说,这般能在炎热的夏日里,站下身来听佃农说话的主家,满杨州城打着灯笼去找,也不见得能找到另一家。
他心中宽慰,沉闷了几天的嗓子眼里连串就蹦出字来。
直到在家的老婆子久等不到他,派遣了小闺女出来找爹。
“个贼老头,地里连个谷穗都寻不见大串的,他还见天地往地里跑,当年刚迎老娘进家门,翻年就给他添了个白胖儿子,都不见得他有这热乎劲……”
背对着门口在摆饭的田大娘听见门口一声熟悉的咳嗽声,正想再接着骂两句,一转过头去就看见了傅六。
“啊呀呀,我家老头子居然能请动六爷上门,真是天大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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