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
傅挽一笑,并不在意他话语中的轻蔑,只问,“大人可否滥杀过无辜?”
这话问出口,那千户首先就是一怔。
他几乎立即就想到了前不久那个村庄里,被他砍了爹娘而吓得哇哇大哭的幼童,抱着他的脚,磕破了头求他放过爹娘的妙龄少女……
他们都是无辜,但他需要功劳,于是他听令行事。
战争,哪有不牺牲。
千户觉得傅六这个问题问得愚蠢之极。
他抬起头来,看向城门上的人,带着十分的嘲弄,“傅六爷是被吓破胆了吗?”
这副模样,那就是杀过无疑了。
千户最后一个字刚说出口半个,就看见城墙上的傅六抬起了手,似乎做了个什么手势,然后他就感觉到胸口一凉,传来丝丝疼痛。
低头去看,才看清那穿胸而过的箭尖,就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伴随他杀敌的战马嘶鸣一声,惊醒了城上城下的众人。
傅挽收回手,低头看了眼尸体,居然发现自己没什么感觉。
没有害怕也没有同情,她脑子里想的,居然是——人真的很脆弱。
身后的衣摆突然被人扯了下,傅挽刚转身,一个温热的小身体就扑到了她怀里,还因为急促的呼吸而颤动。
傅十抬起头,喘了口气,问,“六哥,你有没有事?”
他的小脸上满是焦急。
看傅六看着他沉默,还以为她是不满他跑到危险的城墙上来,赶紧开口解释,“我听说,有人在城墙上给六哥造谣,心里担心就跑来了……我带着扶琴……”
傅十语速飞快,转头拉过扶琴,向六哥证明他不是冲动不懂事的。
他黑溜溜的大眼珠里,难得流露出来焦急和惶恐,还有慌乱和害怕。
傅挽把手放到了他的小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接着她抬头,看向城墙上的人。
“诸位,我傅六问心无愧。若我是,那城下之人为何当众喊话,而并不是私下与我见面?若我是,那为何我会自断后路,斩杀来人?”
她最后只一句话。
“傅六身在杨州城,心就在杨州城。”
说完之后,就牵着傅十的手,带着人下了城门。
就在她走出几步之后,城门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城下那群骑兵又走了!带着他们头头,屁滚尿流地走了!”
惊叫之下,越来越多的人探看后连声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