蘸墨。握笔的手颤抖不停,笔尖落在纸上,带出的墨迹好似扭动的蚕。五经六艺荒废多年,过往熟读的课文大多早已忘却,罗桑乾全神贯注,也只勉勉强强涂出一个“罗”字。
罗桑乾看着纸上丑陋的字,双眼一阵干涩。一只微凉的手触上罗桑乾的脸,指尖轻轻按压他的眼眶。罗桑乾转头去看,周怀璧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
“孩子开蒙还要等好多年呢,不如先准备些你小时候喜欢小玩意儿?”
罗桑乾看着她的脸,低低“嗯”了一声,他的胸腔里却不可自抑地涌现出无法言喻的巨大失落。罗桑乾没有对周怀璧说。
人内心真正的隐痛是无法与人言说的,只能静待岁月的尘埃掩埋。美好的记忆像罐子里的糖,疼的时候,取出一颗来吃。时间是治愈的良方,而糖能缓一缓嘴里的苦,让日子不至于太难熬。
“舟舟,舟舟,你看这风筝如何?我小时候总想着,我爹休沐能带我去放风筝。我跟你说,我风筝放得可好了!听说小孩子都长得快,等他能跑了,咱们就带他去放风筝,好不好?”
“好呀,咱们的风筝肯定是飞得最高的!”
“舟舟,你看我做的小木剑怎么样?”
“真好看!”
“我还做了剑鞘!”
“好厉害,特别是这个蜈蚣,雕得真不错!”
“……这是龙。”
“……这龙真有个性!”
从头学习做一个好父亲,何尝不是在修补罗桑乾自己的人生。徐小舟给他奴婢的温驯,怀孕的周怀璧给他母亲的温柔。恍惚中,罗桑乾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回到了儿时,他也有了免他惊惧流离,给他温暖怀抱的母亲。
罗修远的死讯传回长安那天,罗桑乾正陪着周怀璧吃早饭。南阳带着人一路浩浩荡荡地闯进来,对着二人开门见山道:“你爹死了,在隆州府,你们两个去接,徐立会同你们一起去。哦,对了,楚睿那小子也死了,徐立是陛下安排……”
提及皇帝,南阳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收了起来。当了寡妇固然值得高兴,但皇帝出了事,往后的日子她未必能在皇后和太子底下讨着好。“陛下安排徐立处理楚睿的身后事,你爹的事情由你们俩负责。这几位都是宫里派来的,有不懂的就问他们。”
罗桑乾道:“我去吧,她怀着孩子不方便走动。”
周怀璧看向说话的罗桑乾,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他的神情有些呆滞,两只手冷得像冰。
“一起去。”南阳乜了二人一眼,不容反驳道,“就这样。”
南阳挥挥衣袖走了,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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