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他替李静仪杀过很多人,满手沾染了鲜血。去跟李静仪复命的时候,黑衫常常还残存着浓浓的血腥味。
李静仪不喜欢这股味道,从头至尾就没有喜欢过。
她说:“还有一个月,本宫就要嫁人了。这些日子,忌杀生罢。”
展行跪在那里,心痛犹如被生生剜出来一样,李静仪的一言一语就如锋利的刀,一寸一寸刮割着他的血肉。
那个男人,是个书生,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在殿试中取了探花的衔,在宫宴上与李静仪有过一面之缘。仅仅一面之缘,就让李静仪决定嫁给这样的一个人。
在卢子俊面前,她不像个公主,就像世间千千万万的少女一样,当卢子俊说出甜言蜜语之时,她会开心地笑起来,那种只属于女孩子的明媚笑容。
展行嫉妒得都快要疯了、癫了,他恨不能直接去问她。
为甚么?为甚么会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却不用等他问,很多人都有跟他一样的疑惑。宫中的惠妃娘娘与李静仪是闺中密友,出嫁前几天,李静仪来到惠妃宫中,惠妃问她为甚么要选卢子俊。
展行迫不及待地想听到答案。
李静仪简洁明了地回答:“他干净。”
展行如遭雷叱,愣在当地说不出话来。
就在当时,他还握着自己的刀,刀上的血还未擦净,须臾靠近刀鞘就能闻见那股血腥味从缝隙中窜出来。
他想留在李静仪身边,就要永远活在血潭当中;浸淫血潭,就永远都不可能是个干净的人。这种矛盾下是永恒的绝望,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李静仪就这样嫁给了儒雅干净的卢子俊,十里红妆,浩荡得百年难见。两人算得上恩爱,卢子俊似乎总有办法哄她开心。
展行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他遏制自己心中的妄念和练刀一样,重复在每一日,每一日。他告诫自己,只要她幸福就好。
只要她幸福,他可以永远将自己的心意埋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能守在她的身边,就是他最好的福气。
可在这之后的几年间,李静仪渐渐染上病,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这期间她还为卢子俊怀过一胎。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但李静仪却执意要留下他,尽管太医苦苦相劝,也没有谁能够改变她的旨意。
这孩子就像索命鬼一样汲取着她所有的生命,李静仪千辛万苦地撑着熬着,可这孩子依然没能平安降生,到最后不过化成一滩脓血而已。
小产后的李静仪半脚跨入了鬼门关,往日迎春花一样的人如今抱香枝头,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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