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鬼神显应之事。
其实,李子棠碰到过“动应儿”的。
那天锄花生,锄到老晌午。收工走到月牙桥上,他把草帽、锄、搭在锄把上的小布衫往桥上一扔,坐到桥沿上,把双脚垂到了水里。他想洗洗脚,把鞋壳篓里的土抠抠磕磕。那时的农民,整天跟土打交道,鞋壳篓里的土经常半指厚,隔几天都要磕磕,用手抠抠。李子棠正在抠鞋壳篓里的土,就觉着有一只很柔软的手在抚摸他垂在水里的脚。他以为是条鱼在啃他脚上的老茧子。低头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没有吧,却又分明是一只手在他的脚上抚弄着,一会儿揉他的脚背,一会儿搓他的脚趾旮旯子。他将脚踢了踢,但是踢不掉,被那只手轻轻地拍了一掌。他忽然心里动了一下,知道“那话儿”终于让自己碰上了。
“哈哈哈哈!你是给我洗脚的不是?洗净点儿,花生结了我给你拿花生吃!”李子棠笑道,心里并不紧张。
那只手就挠他的脚掌心,挠得他忍不住“呵呵”直笑,一边挣扎着,两只脚踢腾得水花乱翻。可是那只手不饶他,拽着他的脚掌还挠。“哎哟!哎哟!呵,呵呵呵呵……”他痒痒得又难受又舒服。
正闹着,妻子站在村头李二槐家的大槐树下喊他“当家儿哩吔!回来吃饭吧!当家儿哩吔!回来吃饭吧!”
李子棠说:“好了好了!别闹了别闹了!老婆喊吃饭哩,明天再跟你玩!”
那只手真个就把他的脚放了。
李子棠把脚提出水面,看见他脚上结的半钱厚的黑灰,被搓得干干净净。那只手真的是给他洗脚的。他穿上鞋,戴上草帽,扛上锄,一边往家走,一边回味。那只手很柔软,摸他脚的时候,很轻巧,很亲切,很爱怜。他断定那是一双女人的手。是桥上那个被炸死的外乡女人吗?他心里就不禁飘飘然甜蜜起来,吼起了黑脸腔:“有寡王我打坐在金銮宝殿,拥三宫抱六院我铁打的江山……”
第二天仍然扛着锄头锄花生。锄把上挂一把瓦壶,里边泡的是五月端午用白腊叶、翻白叶、柳叶合在一起蒸馏成的茶叶;瓦壶的攀上挽一条带穗的花条土布手巾;脚上是一双新鞋。这“寡王”好像比往日有了些讲究。走到桥上的时候,他没有停下,只是把瓦壶盖子揭开,伸手从里边掏出一个熟鸡蛋,在锄把上磕磕,把皮剥了,朝水里一扔,说道:“哎!接着,给你捎个包!”就走过去了。五六亩花生,就他一个人锄,可不敢消停。
这一锄,又一直锄到老晌午。汗流浃背地走到桥上,就又放下锄、壶,摘下草帽,喊一声:“我来啦!”就用手巾撩着水洗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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