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基干民兵,先到升龙崖石工队把李长树抓起来,押回村上,让李长树自己下到红薯窖里,把已经打好的两个擂臼抱上来。他妈的,藏到红薯窖里打擂臼,搞资本主义,真够典型啊!还是个地主!李长树不住求饶,我是夜里挤空儿干啊,我没耽误干社会主义啊,我白天在副业队没少干活呀,别人两天打一个,我3天打两个呀……个狗地主!还理直气壮呢!民兵队伍里掺杂有公社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人,宣传队里有胡琴,胡琴上有丝弦。他们把宣传毛泽东思想用的丝弦解了,一头拴一个擂臼,挎到李长树脖子上。先拉到石工队里开批判会,然后游乡。全公社16个生产大队,213个生产小队,挨个游。他妈的,太典型了!
但是,批斗会后,只游了14个生产小队,就游不成了。那胡琴上的丝弦太细,勒在李长树的脖子里,很快就勒进肉里去了。鲜血顺着丝弦往下流,流到擂臼上,清白色的擂臼被染成两个血葫芦。两只擂臼一共32斤,李长树的腿又拐着,走路上下一耸一耸的,那丝弦就越勒越深,勒进颈椎,直至勒断了中枢神经,他的脖子像被刀砍断了,一头栽在地上,再也没爬起来。
吴秋云接到儿子的死讯后,没有哭,一滴儿眼泪也没掉,她怀里揣把剪子,来到儿子尸体旁边,一剪子插进自己的胸口。
当天夜里,李石头就听不到“嗵嗵”的声音了。他想着以后可不会失眠了。可是,他却听到了另一种声音。也是在后半夜的时候,他正要混沌过去,突然听见厨房里的擂臼“叮叮当当”地响起来。他好恼,大声呵斥道:“申贵银!深更半夜,你捣蒜汁儿弄球哩!”
申贵银在东头屋里睡,也生气道:“谁捣蒜汁儿了?我还以为是你捣的哩!”
在他们争吵的时候,擂臼不响了。可是等他们刚要入睡,擂臼就又“叮叮当当”响起来。
如是几次,闹得一夜睡不成觉。申贵银骂道:“死猪!你起来瞅瞅是怎么回事儿不中?”
李石头就起来,推开厨房的门,摁亮了战备手电筒。他照见擂臼在案板的里边好好地放着,擂臼锤静静地斜躺在擂臼里。一切都很正常,没见老鼠,也没见黄鼠狼。再说了,老鼠和黄鼠狼能把石头擂臼锤拿起来吗?会“梆当梆当”地捣蒜吗?
李石头就又回屋睡了。可是刚躺下,擂臼又响起来。他真的生气了,就穿好衣服,把堂屋的一个破藤椅提上,走进厨房,点亮煤油灯,把藤椅往厨房中央一放,他往藤椅上一坐,奶奶的!我非看看你鳖孙是咋响的不中!
他盯着擂臼看。看了半个时辰,有点儿乏,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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