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要,说大哥,我现在有钱了。李子套扔下钱就走。女人拦住他,眼睛闪闪地望着他,闪着闪着,就闪出泪花了。她怯怯地说:“大哥,让我伺候伺候你吧。”
李子套摇摇头,走了。他知道“伺候伺候”是什么意思,他也经常渴望让一个女人“伺候”一次。可是,他摇摇头走了。
从此以后,李子套每次卖了粮食,都要到西街后女人的家里看看。但不在那里吃饭了,也不在那里喝茶了。而是把卖粮食的钱留下一半,起身就走。
第二年秋天,有一天李子套又去卖粮食。这次他除了给女人家留下钱以外,又给那男人带了几个甜瓜,是他芝麻地里套种的。那男人已经虚弱得连说话的气力也没有了,腿又开始疼,腿一疼,浑身百骨百节都跟着疼。李子套出门的时候,女人追出来问他:“大哥,你六伯说的话准不准?”
李子套问:“什么话?”
女人说:“他不是说,俺娃儿他爹至多能再活3年吗?”
李子套说:“准!我六伯是神医,说话没有不准的。”
女人扑闪扑闪眼睛,把头低下了。“剩仨月了,再有仨月,就3年了。”
是啊,再有仨月就又腊月了。腊月里飘大雪,两年前就是在一个飘着大雪的日子里,女人搀着丈夫,领着儿子,去怪屯要饭的。李子套想起来了。
“快3年了。”李子套说,“到那一天,需要帮忙了,你给我捎个信儿。哦,这一次,我把钱全部给你留下吧,该准备的东西你提前准备准备。”他说着就把钱掏出来了。女人坚决不要,但他拐回屋,扔在床上就走。女人又撵到院里,拦住他,扑闪着眼睛,扑闪着扑闪着,眼泪就又扑闪出来了,羞怯了好久,才说:“大哥,你……嫌弃俺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