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富庶,秋色正浓,是记忆里最熟悉的模样。
虞灵犀呼吸急促,脸颊绯红,恨不能脚下生风,奔向爹娘的怀抱。
刚穿过庭院,便听花厅内传来一个熟悉温婉的女声:“何时启程?”
雄厚的男声,低沉道:“十日后。”
是阿爹阿娘!
虞灵犀心下狂喜,提裙奔上石阶。
厅中妇人默了片刻,嗔怪道:“……夫君非得这个时候领旨出征吗?大女儿不在家,岁岁又还病着,妾身独自一人,如何支撑?”
男人安抚道:“圣上口谕已下,岂能抗旨不遵?不过小战而已,夫人不必忧怀。”
恍若一盆冷水兜头泼下,虞灵犀僵在门外。
她险些忘了,天昭十三年秋,阿爹和兄长奉命北征,却受奸人所害,饮恨战死。
算算时间,爹娘方才所议的……多半就是此事。
雀跃的心还未来得及飞上天际,便折翼堕回深渊。
这场北征才是一切灾祸的源头。
若是父兄没有北上,虞家不曾没落,她也就不会沦为人人可欺的孤女,莫名其妙死在宁殷的榻上……
“岁岁,你病刚好些,怎么又出来吹风了?”妇人发现了站在门外的她,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
熟悉的乳名,给人以镇定的力量。
因她儿时体弱多病,喝了多少药也不见好,母亲便去慈安寺为她求了这两个字,企盼她“岁岁常安宁”。
“阿娘!”虞灵犀情绪决堤,紧紧抱住了这个纤弱温柔的妇人。
一切仿若尘埃落定。
“怎么了,岁岁?”虞夫人抚了抚她的背脊,只当她在撒娇。
“就是……想您了。”虞灵犀摇了摇头,前世种种涌在嘴边,却无法诉说出口。
一切都过去了,她不忍阿娘伤心。
虞灵犀又看向朝自己走来的高大男人,眼眶一热:“阿爹。”
阿爹还是记忆中的样子,面容粗犷,两鬓微霜,官袍前绣的狮子威风凛凛。
而他身后,长子虞焕臣穿着天青色束袖戎服,剑眉星目,抱臂望着妹妹笑:“病了一场,怎么变呆了?”
这便是虞家的两根顶梁柱,虞灵犀的避风港。
虞灵犀的视线落在阿爹的食指上,那枚象征家族荣辱的兽首戒指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前世母亲将这枚指环交给她,嘱咐她定要好好活下去,可她没有做到……
这辈子,她定要弥补所有缺憾!
虞灵犀鼓起勇气,轻声道:“阿爹,兄长,你们能否不要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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