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对不起……”她不住地道歉,明明已经发不出声音,却大张着嘴,用气声徒劳地坚持。
侍女精心梳好的发髻,被她的动作扯散了,细碎的发丝一缕缕地飘散在眼前,遮挡了降香的视线。
遮住了最好,她一点也不想对上他的目光。
她一点也不敢。只敢看向他的鞋尖。
鞋面是黑色的,上面绣着流云的暗纹。
流云流动了起来,从她的左眼流到了右眼,又从右眼流到了左眼,一圈又一圈。
周遭一切都在随之转动。
只有将整个人紧紧地贴在地上,才不会被这种无尽的旋转甩出去。
“你……”谢承思也颤抖了起来。
差点就抱不稳手中的孩子,要将他失手摔在地上。
他的眼眶泛起了红色,向后踉跄了两步。
他下意识地要质问她,问她为什么,问她怎么敢。孩子是她想要的,是她所期盼的,为什么又不要了?又不喜欢了?
对孩子是这样,对他也是这样吗?
这便是她的回答——对他们过往的回答吗?
没关系,她的回答不重要。
她欠他的。正应了他对她的折磨。他对她的折磨,该是这样,永无止境。
红红的眼眶,愈加酸胀,连着鼻子也堵住了。
膝盖以下的血肉,连着筋骨,像是绞在了一处,扭成死结,相互拉扯,痛得他几乎站不住。
可他忍住了一切。
齿缝里挤出来的,是最平静不过的一句:“你最近太累了,先休息一阵子吧。把孩子吃过的迷药给我,我拿给蒋神医看看,看看药会不会有事。”
降香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冥冥之中,有许多丝线系在她的手脚上,拉着她掏出装有迷药的瓷瓶,把瓷瓶放在地上。
她唯一的反抗,不过是当丝线牵引着头颅,迫使她抬起头,她却始终垂着脸,用散乱的头发遮住表情,动也不动。
谢承思高大的身形投作影子,落在她身前,像一口大麻袋,兜头将她罩住——袋口不断地束紧,直到束无可束。
药瓶被拿走了。
孩子也被抱走了。
降香听见谢承思的脚步声远去了。
有侍女推开门,将她从地上搀了起来,服侍她躺到床上。
降香不知道蒋神医最后诊出了什么,也不知道孩子的情况最终如何。
因为她又被软禁了起来。
确切来说,这也算不得软禁。
既没有将她关在一片漆黑之中,也没有困着她不让她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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