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满不在乎是装出来的,而他才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我恶狠狠地想,当然,他清楚他家就他一个孩子,无论他做什么事,父母也不会真拿他怎么样,现在他家的财产多到他不必考虑谋生,任性放弃学业也无所谓,所以他有足够的安全感,而我则有太多自我折磨的理由,我大可以原谅自己的焦虑。
可是我知道这样也说不过去。
我见识过周锐最落魄的时候。他父亲被那个厂拖垮,与母亲一起忙着应付债主,无暇管他,他从零用钱多得花不完突然变成饭票都没钱买,中午只能在学校食堂喝点免费汤,然后跑到操场躺着晒太阳。我冷眼看了两天,走过去踢他一脚,把从家里带来的包子丢给他,他接住,翻身坐起,大口吃起来,丝毫没有拒绝嗟来之食的骨气。
“喂,这是我家来福的中饭,它不想吃,便宜你了。”
他哈哈大笑:“好吧,替我谢谢你家来福。”
他吃得高高兴兴,我看乐了,忘了自己原本是准备来狠狠羞辱他,报复他以前说我是个卷毛丑妞的一箭之仇的。
第二天中午,他自动跟我回家,还说省得我再费事给他带到学校来。他就这样在我家吃了将近一年的饭,该夹菜时夹菜,该盛饭时盛饭,哪怕跟我吵架了也不会赌气走掉,没有一点寄人篱下的畏缩不安。那个坦然劲头连我爸看了都啧啧称奇,半真半假地调侃说他这辈子如果不走歪路必成大器。
我最多只能去洪姨家里混点猪蹄吃,前提还是一出生就跟她是邻居,她与我父亲多少有点暧昧,对我另眼相看。
是的,我可以装出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可是生来缺乏这种坦然。
其实在内心深处,我早就清楚地知道邻居们传来传去的故事有多荒诞不经。花这么多力气,骗自己这么久,都是徒劳。
蒙眬之中,感觉有人抚摸我的脸,我一下惊醒,狠狠推开凑到跟前的周锐:“信不信我现在赶你出去。”
他一脸无奈:“我用得着趁你睡着来偷偷摸你吗,你怎么又哭了?”
我这才发现,眼角一片濡湿冰凉,我拿袖子抹一下,想想这几天真是太过反常,居然动不动就哭,脆弱得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我瓮声瓮气地回答。
“你以前什么都跟我讲的。”
那是错觉,就像洪姨感觉我爸爸始终没对人敞开自己一样,我也是。我嬉笑怒骂顺口而出,有时候近似话痨,可从来没有做到过对任何人言无不尽。
“你不是我,小航,你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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