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的时候他正撩了水墨帐幔进来,月白的团领衫,头上戴累丝金冠,如玉的脸庞,印刻的是淡淡的笑意。
“娘娘在忙什么?”
她回身看了桌上一眼,“描几个花样,回头绣汗巾用。”又笑道,“厂臣现在这么拘礼,真叫我不适应。墙头敲惯了,进门也知道敲门了!”
他不来寻她的衅,她倒得瑟起来了!肖铎道:“臣敲舱扳,也盼着娘娘有回应,可是连着两三晚都是石沉大海,臣还以为娘娘压根儿没听见呢!”
她不回话,心头微漾,只抿嘴一笑。比个手势请他坐,自己提壶来给他沏茶,往窗外看了眼,“都这个时辰了,还不停船么?”
他呷口茶汤道:“今晚连夜行船,明早到了沧州地界再歇上半天。您瞧瞧有什么要添置的,可以上岸筹备。”
她说:“这里样样都有,我也没什么要置办的。”稍稍一顿抬眼看他,“厂臣,我给您做双鞋吧!以前我爹的油靴和软鞋都是我做的,他总夸我手艺好,懒了这许久,生疏了倒可惜了。明儿还是上岸买些尺头,厂臣是要靴还是要履?”
肖铎手里托盏,按捺住欢喜低头看指上筒戒,怕不小心那份感情从眼睛里泄露,叫她捉住了引出尴尬来。便道:“内侍的穿戴有巾帽局打理,每年冬至从节慎库提数十万银子用在这上头,样样都是现成的,娘娘何必费那手脚。”
“那不一样,我亲手做的,是我的心意么!”她说着,又转过去挑拣花样子,自顾自道,“还是做靴子好,做得结实些,穿得也久一些。这趟回浙江是最后一次在外头晃悠了,等返京就得进宫去,往后哪里能那么随性!给您做个鞋,叫人知道了背后还得编排呢!说太妃和掌印怎么怎么了……”她憨傻笑道,“我是没什么,带累了您的清誉,那罪过可大了。”
前阵子他总和她提起进宫的事,她听得不耐烦了就发火,到后来他自发避讳了,今天她倒敢于直视了。他不解地打量她,“娘娘愿意进宫?因为上回皇上许了您一只叭儿狗?”
“也不是的。”她低头把纸一张张收拾起来,夷然道,“不单是为一只叭儿狗,我觉得皇上脾气不错,深交了或者还是个良善人。再说你们大伙儿都认为我该进宫,那我就听你们的吧!难道厂臣想留我在肖府么?”她认真地看他,可是他不答话,眉头渐渐皱起来,她心里倒松泛了,咬着槽牙说,“进宫就进宫,不过厂臣要助我摆脱太妃的衔儿,我要当妃子、生皇子、将来做太后!”
她有点苦中作乐的意思,自己调侃一番掩嘴吃吃地笑了。
他叹了口气,“臣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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