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七年,鲜卑起义已经持续了整整四年,从陈寒谷与江风舟之败,到阮流柯如今与鲜卑人僵持不下,帝国似乎在西凉问题上陷入了窘境。
然则历史终于遇上了转折。
那一日,史书上如此记载:
烈帝于朝堂拍案而怒曰:“谁可为朕讨此虏者?”
殿中无人敢应。
殿旁骁骑营将军凌辄出身请战。帝允,即加封平虏将军并凉州刺史。
凌辄于是在那一日之后便回了自家的府邸与家中人话别。
大司马凌凯在朝中的时候就已经无比震惊,自家的长子竟然会领这种自毁前程的命令,同时也为自己的儿子能如此有勇气而稍感骄傲。
“你如何面对你的母亲?”大司马威严气场全开,凌辄被那威压压制着连头都不敢抬。
凌辄不能说他是为了阮流今才执意要前往秦州,于是只好将一切都推到君心上面去:“陛下这两年的手段父亲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世家大族的权利一旦大于皇族,终究是要遭天子记恨,父亲以为两年前阮流柯为何会同意前往凉州?如今我去也正是这个意思。父亲也看见了,那些兰芝玉树之家,如今除了凌阮,哪一个不是已经官位凋敝?……明白君主的意图,才是长久兴盛之道啊父亲。”
凌凯深叹一口气:“我又何尝不知。”
“……”
“如今你既已在朝中请命,我亦无力阻止,只是家族培养你这些年,就这么送出去了,不仅是我与你娘,就算是你叔叔伯伯也会觉得惋惜。”凌凯道,“你原本是有望成为大将军的。”
“父亲无需挂怀,掣儿比我用功比我聪明,将来定然是要比我厉害的。”
“我们从小将掣儿当成是文官来培养,只希望你们二人功成名就了能来一幕将相和……如今是没指望了。”
凌辄道:“文官居庙堂,武将戍边疆。这是亘古不变的用人之道。我与掣儿,即使不能令家族更加壮大,也绝不会使得凌家没落了。”
“也罢。”大司马挥挥手,“你自己去和你母亲说吧。”
大司马大人虽然官场浸淫多年,一切糖衣炮弹口蜜腹剑巧言令色皆可抵挡,担仍然害怕夫人的眼泪与嗔怪。
于是还是回归到父亲一开始问的那一句:他如何面对他的母亲。
两年前不听家中人劝阻,一定要退掉与秦夕的婚事的时候就已经令母亲伤心,如今要离家千里,还是生死未知的战场,他要如何开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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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