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寂寞久了,微诧后,周如水却未有半分后知后觉的不满,她大方地,脆生生地回道:“笑我人生步步路错,白废了一身好皮囊。”
“那你又笑又叹做何?”儿郎的声音柔和悦耳,犹如春风拂过画堂。
“叹我蠢笨太过,生时感情用事,处处受人蒙骗,惹得亲者痛,仇者快。到死,也没甚么出息,伤不了仇人,却伤了亲人。”忆及王五,周如水又叹了一声,她到死都仗了她阿弟的势,她晓得,眼见了她的死,王五定会将凤阙之事公之于众,但他自个,可能安好么?
想着,她低低地继续地说道:“直至今日,我都想将仇人千刀万剐,然而,我甚么也做不得,穷极性命,不过以死设了个陷阱而已。”
这话忒的轻浮恶毒,却又实在无奈。
那儿郎却是轻轻地笑了,他温柔地晒道:“你竟还能想这些?”
周如水亦是笑,隔着水雾瞧向他朦胧的身影,带着诱哄道:”总是无聊,自当寻些个事儿。吾名小周,足下何人?”
“吾名子昂。”
“空室寂寞,做个伴罢。”
“甚善。”
这以后,周如水终有了同伴,便是那皑皑白雾后只见得着身影的子昂。日子过着过着,过往的那些事,悲苦也罢,遗憾也罢,竟是都渐渐麻木了。
他们对面不得相见却相识,不知根底却又是真相知。连绵日月,无境的岁月长河里,两人相依为伴,不提前尘往事,只谈天说地,偶尔再隔着水雾用言语对弈,日子倒也过得清苦又有滋味。
于是,当子昂道:“小周,咱们出去罢。”时,周如水是诧异的,她只是嗤笑道:“出去?出哪儿去?咱们已经死啦!子昂,你莫不是闷疯了罢?”
闻言,子昂也不恼,他摇首轻笑,声音飘忽而遥远,他无比认真地低低说道:“小周,此处并非地狱,只是“黄粱梦”罢了。“黄粱梦”乃夕瑶异术,生魂入内,可窥尽天机,预知后事。死魂入内,可逆改天命,重活一世。”
“你是道,我还能活?”
“然。”
“如何才能活呢?”
“置之死地,而后生。”
“难不成是自裁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想过就那么莫名其妙地叫她重生了。
但是,周如水好像不能,因为她就算重生还是要面对一堆烂摊子,那种吃饱了就躺着不动脑子的好日子她是没有的。
你想一个人好不容易死了安生啦,一睁开眼那么卧槽的人生又重来一遍,会不会算了就这样吧直接自杀得了别再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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