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是有另外一个人知道的。
就是那个在颜君陶圣生的最后,被他莫名其妙想起来的人。那人在闭关前送了颜君陶一朵永不会迷失方向的迷榖,看不清表情,道不尽真言。
重生回来,颜君陶这才终于回忆起了那人的名字。
容兮遂,容兮遂兮的那个容兮遂。一个……来历不明的散修,境界高深,道法莫测,在天衍宗主峰的禁地也可以来去自如,却并不存在于天衍宗的记载里。颜君陶只知道连陆掌门见到容兮遂,都要低眉顺目、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前辈”。
一直到飞升上界前,颜君陶也是这般跟着掌门规规矩矩地尊对方为“容前辈”的,只不过多带了一二友谊的亲密。
在颜君陶如古井一样平波无澜的修生里,他意外地有个好人缘,不闭关时总有人上门叨唠,颜君陶也从不会嫌烦,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听对方自言自语,最后再安安静静地送走道友。
这个习惯的始矣,就来源于总是不请自来的容前辈。
等颜君陶好不容易习惯了容前辈——颜君陶修生中的第一个道友——颜君陶就飞升了。
而一直与颜君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容兮遂,却在颜君陶真的渡劫成仙出关的当日,与颜君陶割袍断义,决绝地转身而去,连目送颜君陶登上天梯也不肯。
一如容兮遂阴晴不定的性格,翻脸最是无情。
这辈子当颜君陶生硬打断闭关,从洞府里出来时,第一眼看到的自然还是长身而立的容兮遂。他一直抿唇,紧盯颜君陶闭关的洞府,视死如归,又好像在期待着什么。茶白法衣,袍角滚滚,目光悠远地站在一种冬夏常青、像竹子一样有枝节的古怪细树之下。绿荫如伞,无风自动,唯有绵软却掰扯不断的秋色之叶,如绾如带,窸窸窣窣地落下。
颜君陶发现自己上辈子记错了,容兮遂不只是好看,也不是特别好看,而是好看到了让他没有办法形容,也许连圣人都要为之羞愧的程度。
这回,等待颜君陶的再不是形同陌路、连句话也不肯说的转身,是让天地都要为之失色、时间也想为其停止的笑容,容兮遂的眼睛里有着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光华,他轻声打破了沉寂:“你,真的回来了。”
***
与此同时,在邹屠边域,星垂平野,月涌江流。一座浮空的深山群,于大法力下拔地而起。刹那间鼓角大鸣,地动山摇,犹如亘古擎天的巨人,发出了千万年的叹息。
黑苍苍的山,水磷磷的湖,万年古木组成的密林,在薄雾里若隐若现。禽鸣丹壁,猿啸青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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