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不敢怠慢,仔细为吟芳切脉诊断,又看了她眼睛、舌苔等处,问了问其他症状。大夫知道她新婚丧夫,亡夫骨肉便是她唯一的希望,看她满怀希冀的模样实在不忍心打击,但也只能据实相告:“少夫人这是前段时间太过劳累、昼夜颠倒、脾虚肾亏导致的月经不调之症,并非有孕。我开一副调理的药给夫人吃着,早晚各一剂,吃到癸水来了即可。”
吟芳倒回枕上,泪珠滚滚而下。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也被抹杀,简直生无可恋,恨不得立即随六郎而去。六郎都不在了,她吃不吃药、调不调理还有什么意义。
从这之后她就不肯再吃东西,也不说话,只是躺在床上望着六郎的遗物流泪。她是个娇滴滴的闺中小姐,身子骨本来就娇弱,两天下来整个人就瘦脱了一圈,谁劝她都不听。大娘只得去请她的娘家人,杜夫人听到亲家和女婿的噩耗后哮疾复发卧床不起,只请到吟芳的妹妹茉香来照顾。茉香的话吟芳也听不进去,已是决心求死的模样。
边疆战事正紧迫,大郎杨行乾还得忍着丧父丧弟的悲痛驻守雄州,不能回来主持丧事。家中诸多琐事都落在大娘肩上,她又不慎染了风寒,还得拖着病体苦苦支撑。
杨末和七郎平时都闲散惯了,家里那里杂事根本不懂,想帮大娘也插不上手,只会给她添乱。而且家中只有他俩是杨公的嫡亲子女,讣告发出后,朝中官员陆陆续续都来吊唁,大多是杨公的同僚平辈,他俩就一直留在灵前守着回礼。
二娘、四娘和五娘到底做了多年的杨家媳妇,性情坚毅,悲痛过后也来帮着大娘侍奉婆婆料理家事。只有吟芳新嫁新寡,万念俱灰一心求死。晚间大娘让厨房里做了清粥给她送过去,又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
杨末看着院中大嫂忧虑的模样,低声道:“六嫂已经整整两天粒米未进了,她身子那么娇贵撑不了几天,咱们得想办法让她振作起来。”
七郎一直看着六郎新房的方向,痴痴道:“她心里只有六哥,除非六哥活过来。我们能想什么办法,又不能变成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