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简直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靖平都不知从何下手触碰她。颖坤道:“你别动,就让我这么站着,一动我怕就要散了。”
靖平无法说话,只能站在一旁盯着她,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眼睛里竟也含了泪水。
颖坤扯起嘴角笑了笑:“都撑到这一步了,我尽量再撑一会儿……靖平,如果我活下来了,你答应我的事……也一定要兑现……”
靖平不发一语,良久迟缓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薛亮和靖平一左一右护在颖坤身边,鲜卑兵撤退败走,吴军追赶而至。颖坤听见薛亮放声呼救,有人继续向前追击鲜卑残兵,有人认出他们停下来,四顾寻找救助的工具。
忽然有马蹄声疾驰而至,薛亮惊呼了一声:“陛下!”便欲下拜,但他右腿伤重,手里又抱着木匣,跪也跪不下去。
兆言哪有功夫和他客套,手里马鞭随手往他肘下一托,人已疾步走到颖坤面前。颖坤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还是打起精神吩咐靖平:“靖平,把拓跋竑的首级取下来,献与陛下。”
靖平拉动旗绳将帅旗降下,黄底黑字的旗帜铺开,包裹住拓跋竑首级。颖坤朝下看了一眼,拓跋竑还保持着临死前一瞬的表情,双眼瞪如铜铃,须发冲冠面目狰狞。
砍下这颗头颅时她并未多想,只记得薛纯的仇、她和薛亮的约定。但是此刻,这副狰狞的表情忽然令她回忆起许多与之相关的情景。
说起来,父兄之死拓跋竑也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他违抗军令在无回岭谷口拦截,爹爹或许来得及逃掉的。燕州行宫的那几次碰面,她更是终身难忘,她不会忘记他是怎样把见血封喉的毒酒整壶灌进咸福口中,自己手背上溅了一滴就惶恐地赶去就医;更不会忘记他施暴打伤红缨,逼她喝下那碗断绝她一切念想的药汁,那时他的表情,也和现在一样扭曲狰狞。
爹爹和兄长们死了,她无法为他们报仇;咸福死了,她更没有立场为他求一个血债血偿。这么多年了,无处寄托发泄的仇恨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杀了拓跋竑,这一环套一环的血仇终于在她手里了结了。
全身屏住的一股劲仿佛都在这一瞬间松懈下来,身上数不清的伤口一齐火烧火燎般地发作起来,僵直的膝盖似乎也失去了支撑的力气,血和汗刺得眼睛又辣又痛,眼泪夺眶而出。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一看到兆言,那些原本可以咬牙忍受、刻意忘却的痛苦,似乎都会变得格外剧烈难耐,无法忽视。
靖平看她摇摇欲坠,伸手想扶她,兆言却已抢先一步冲了上来,一把将她搂进怀中。靖平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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