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的地方。离我们之前看蓝孩子的那个小观光区只有几公里。我与父亲便住在那里,直到我17岁离家出外读书为止。
“那是个叫作绿水湾的小村子。我后来知道,最早前,那里叫作‘淇澳’。面海的小山坡上,古典时代的小渔村。从前也曾发展成富人们聚居的度假别墅区,‘绿水湾’的名字便是那时取的……后来不知怎地,又变成了艺术家们群集的小型艺术村了。便是在那里,我父亲设置了他的第一间个人画室。
“那是个景致怡人但长年湿冷的小村。平日在家中,若是天气清朗,背山的窗前就是一整片绮丽辽阔的海景。春天的时候,面山的方向,山坡上还会开满蓝紫色的,细小的鸢尾花。很美很美。像一个模糊的,蓝紫色的梦境……
“然而以当地气候而言,那样的时刻几乎必然是短暂的。一无例外。在冬季,海风刺骨,毫不留情从窗框的缝隙灌进来。整个空荡的家都饱涨着海与风的腥湿。那其实不是很令人愉快的。或者说,愉快与否得要看天气。然而在那里,冷天时,总是蒙蒙细雨居多——
“父亲工作的时间很长。在我的印象里,每天醒过来,总看到父亲已然坐在面海的画室里作画了。我很难形容那是什么样的气氛。天光明亮;然而那明亮却仅是某种无血色的苍白,像一个乏味的习惯。隔着大片落地玻璃,在灰色的天空下,浅灰色海域与深灰色沙岸外,几乎总是,也只有大片大片的空旷……那空旷使得落地玻璃并不像是个窗户,而只像是一个面向远处,更荡阔地域的开口而已。许多时候,那空旷甚至透过玻璃侵入室内,带给这面海的画室一种凄冷空寂的感觉……
“巨大的凄冷空寂。冰凉潮湿,带着流动的雾霭与海水的气味。许多时候,在那盘踞着无色调空间的大片沉默主导的时刻,还能听见鸥鸟们在遥远的天际孤独鸣叫着……
“在我的那段记忆中,无论是在工作时或平时,父亲总是眉头深锁的时候居多。我能够清楚感受到他那种恒常性的忧伤。那些恒常存在着的,有着确实量体的情绪。像是时间本身。我明白,他原先是个爱说笑的人,或许在与母亲分开之后收敛了些,但本性是不会变的。譬如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是常听到他的笑话即兴。但笑话说完了,笑过了,父亲便又很快回到那像是被一层薄膜闭锁起来的忧伤中……”
eurydice稍停,似乎陷入了某种不明确的思索。
“你的父亲——”k开口,“在那么长的时间里,总该也有过其他女人吧?”
“噢,是,那当然也是有的。”euryd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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