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得多了,又失去了最亲爱的姐姐,对于人世无常四个字,可谓是刻在了心里,很少再为什么事情心有波澜。
但刚才那个老人家,居然让他心头有些发涩。
他听那老人的儿女提过,说他们妈妈比爸爸大了七岁,他们妈妈是镇上的语文老师,而爸爸当年只是个裁缝店的学徒。
但小裁缝最终追到了自己心怡的姑娘,成家立业,生活条件一年比一年好,两个人却还是恩爱如初,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们妈妈前几年因为癌症去世了。
这能说什么呢,季书言想,只能说天不遂人愿,多的是怨侣相伴到老,恩爱夫妻反而不能白头。
他又抽了几口烟,入口却觉得不对,把香烟转过来一看,果然是拿错了,拿成了段执的云烟。
不过抽都抽了,他也懒得换。
他依旧看着窗外,脑海里却想到了段执。
其实他很少会去想他和段执以后的事情,他跟段执年龄差得太多,他注定要比段执先行老去。
他四十岁的时候,段执才二十七。
而等他六十岁,段执才正值壮年。
他们永远没有般配的时候。
只是他不喜欢庸人自扰,也从不要段执给自己任何承诺。
但刚才看见那个惦记给自己妻子送花的老先生,他却情不自禁想到了另一桩被他回避的事情。
如果他侥幸跟段执过到了老。
他却比段执先走一步,段执该怎么办。
这是很可能的事情,生老病死,谁也回避不了,年纪相当的夫妻都要面临这个问题,又何况是他们。
他想起刚才那个老先生,起初是茫然地发着呆,说起妻子的时候眼神却突然亮了,可等他回了家,发现怎么等也等不到妻子回家,他又是什么心情呢。
季书言微眯着眼,望着窗外干枯的梧桐树,心头有一丝沉重。
他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咳的喉咙都有点疼。
他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把窗户打得更开。
他把手插进口袋里,想摸个润喉糖,却感觉手被硌了一下,口袋里有个长形物体。
拿出来一看,发现是段执给他买的护手霜。
他在医院消毒次数多,手指总是干燥,甚至容易开裂,他自己又不放在心上,段执就买了一堆护手霜,到处给他塞。
他盯着这支黄色包装的护手霜看了一会儿,无声地笑了笑,拧开管口,往手上涂了一层。
他不怎么讲道理地想,总这么贴心干嘛。
害他清静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徒增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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