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鼻深目的胡人,还有骑着高头大马、身穿胡服的女人,顶着白脸红妆朝她一笑,这古怪的妆容,崔清竟觉好看得紧。
马车驶过一处拐角,耳边人声大作,叫卖声潮水般涌来,崔清仿佛回到从前的大卖场,那嘈杂声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东市?”马车沿着市场外围而绕,除了黄土灰尘的沉闷气息,她还闻到胡饼在火上烤软散发出的小麦香、旧时奶奶用的香喷喷的脂粉气、马车吱吱呀呀经过留下马粪的骚臭味、胡人的古怪口音,女子的娇嗔……。
说矫情一点,这大概就是,真真正正、脚踏实地活着的感觉。
这边坊墙较矮,一眼能望见青瓦白墙红门窗的小房子,整整齐齐排在街道两边,远远望去,一层又一层宽大的屋檐,还有栋佛塔孤零零地鹤立鸡群,青烟升起。
“真美好啊,”崔清突然觉得,好像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似乎也不是件不可接受的事。
马车七拐八拐,直到颠得她有些反胃,才停在一栋府门门口,说是府门,其实只是一个比较大的四合院,院门开在右侧,两门房守着,林妈妈去跟他交涉几句,便示意崔清跟上。
绕过影壁,沿着游廊一路向前,行数百步,见一院门,一个黄衫绿裙丫头正候在门边,对领路的门房说了些话,便浅笑着道,“娘子辛苦,十七娘早备好客房,不知哪位姐姐随我去客房放置行李?”
林妈妈瞥了眼翡翠,道,”翡翠,黄鹂,你俩去吧。”
两人应了声是,黄衫丫头领着她两走了,其他人继续跟在门房身后朝里走。
待到后花园,门房领着她们走到一间水榭门前,朝守门的小厮道了句,“十三娘到了。”小厮尚未说话,打开的两扇直棂窗后,崔四郎听到动静,风一般地卷出来,“十三妹妹。”
“姐姐,你总算到了,”十七娘从崔四郎肩后垫脚伸出个脑袋,“快请进。”
“不知大郎他……”林妈妈迟疑道。
十七笑道,“大郎偶感风寒,正卧病不起,我两去探病,被赶出来了,林妈妈放心,大郎没有大碍,这会儿正睡着呢。”她语速极快,好像视频拨了二倍速般,背得极为流利,测谎小组频频摇头,这一听就是个不会说谎的。
林妈妈却不知那么多,她心下稍安,便任着崔清进水榭与两兄妹叙旧。
“十三妹妹,此案你是否有头绪?”还未坐定,崔四郎便急急问道,被十七娘打了一下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