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儿子也觉得秦王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但盖公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此番出兵奇袭幽州,只要我军出兵顺利,朱三在汴州根本来不及反应,不可能忽然出兵北上坏我好事。可秦王却主动要求从河中出兵牵制朱三,这……儿子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妥。耶耶,放虎归山易,调虎离山难呐。这一次,秦王迫于形势和名声,不得不来太原,可这种事可一不可二,可二不可三,下一次再想让他再走一遭太原,可就未必这么容易了。”
李克用面色一黯,沉默了片刻,才道:“寄之病重,可能熬不得多久了,有些事情,他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事实上,我们与正阳,未必会走到那一步。”
他抬头看了看天,雪花飘落在他面上融化,似乎让他更加清醒了一些,对李存勖道:“我与正阳之间的事,天下传遍,已成佳话。如今,无论谁先做出于情理不合的举动,都会被人视作薄情寡恩,这便是我不敢随意处置于他,而他在我有召唤之时也不得不来的原因,于他是,于我又何尝不是?”
李存勖似有不服,道:“若是如耶耶此说,秦王在晋州摆下七八万精锐,难道只是为他北上送个行么?依儿子看,这分明就是示威。他在晋州有七八万大军,河中本镇还有七八万,整个河中境内,足有十五万大军,这是要做什么?”
李克用平静地道:“要做什么,他昨晚不是说了么?泽潞、邢洺,甚至……魏博,这便是他的目的。”
李存勖更是不满:“凭什么我们费尽心思,到最后也顶多不过拿下卢龙一镇,他却有机会拿下两镇甚至三镇?如此一来,他手里掌握的实力,可就更大了,将来更难复制。”
李克用语气仍然平静如水,反问道:“更难复制?难道,现在便能制得了他?”
李存勖顿时哑口无言。
“这不是五年前。”李克用轻轻一叹:“我早已看出此子绝非池中之物,只是……这风云来得太快,他化龙的速度,快得超乎所有人预料……三郎,你要记住,从今往后,你必须永远恭事秦王。”
李存勖面色陡然一变。
李克用却盯着他的眼睛,再次强调:“必须恭事秦王,知道么?兄友弟恭,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这天下无论如何风云变幻,耶耶死后的晋王之位,秦王都必会为你保全,任何人都不可能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