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在脚下。
只有向上爬才能让她稍微安心。
她从出生起就是这样过的,她早已离不开这样的生活。
一开始,她和萧鸾都默默地遵守着这个规则,各自站在一边,绝不谈情,保持着怪异的平衡。
但萧鸾突然打破平衡走向她,抱着她乞求她不要离开。
一切分崩离析,开始时她还想着走向另一端继续保持平衡,但萧鸾死死抱着她不肯放,用胸膛的体温融化她,使她黏连在他身上,再也无法逃脱。
她是真的想过好好爱他的。
她好想告诉萧鸾,这次她真的没有背叛他,过去半年里她都在认真等待他归来。
可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东西太多,有尖锐的刺,有席卷的风,还有深不见底的深渊鸿沟。
其实归根结底,不过信任二字。
但跨不过就是跨不过,谁都会杯弓蛇影,她并不怨恨萧鸾冷漠的反应。
他做得足够多了。
“愣着干什么?还觉得他会念旧情放你一马?”沉正平急躁催促。
沉婳定定地看着御辇上的萧鸾,反问:“是不是我一天不死,你就不会放弃利用我?”
沉正平冷呵:“别说得这么难听。我生你养你,你这条命本来就是我的!”
“很好。”沉婳笑了笑,走前一步,立于汉白玉阑干前。
她看到萧鸾的手动了动,很快又归于沉寂。
“叁郎。”她拨了拨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迎着风微微眯起眼睛喊道,“我从前欠你良多,但从今以后,我便不欠你了。”
说完,她跨过阑干,纵身一跃而下。
“沉婳——”
被大漠磋磨过的嗓子粗粝极了,萧鸾撕心裂肺的声音被风卷到沉婳耳中。
疾风吹散她的发髻与衣带,沉婳从未觉得身子是如此的轻。
闭眼眼睛时那一片虚空突然出现很多画面——与萧鸾的初遇,女扮男装和他在酒家斗蛐蛐,在靖王府的荷塘泛舟,在皇宫中对峙周旋,抵死缠绵……
这一生她从未有过自主的时候,过去是,未来也是,何必再连累萧鸾受掣肘?
洁白的长袍在风中翩跹而下,在下坠的最后一秒,她看到萧鸾惊恐的脸,和拼命伸直向她的手臂。
一刹那间,后背骤然钝痛,五脏六腑似乎在一瞬间碎裂,她眼前一黑,满腔的血胸涌上喉咙,喷涌而出。
“婳婳!”萧鸾在她坠落那一刻也轰然倒地,狼狈地爬到她面前将她抱紧,语无伦次地喊着,“我没有想过要放弃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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