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生活里一丝温柔的慰藉。唯有在她面前,他才是个孩子,撒娇打滚耍性子,不计任何后果地享受着亲情的温暖与恣意。
如今的他依然是谢家的小公子,旁人眼里他肆无忌惮地享受着父兄给予的荫蔽,可已经没人理解他内心那份对亲昵感情的渴求。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谢家礼节甚多,祭月之后光是小辈、姨娘、下人一一给谢氏夫妇请安,便用了半个多时辰。而后的团圆饭谢清明也是食不甘味,满腔的心事说出来着实矫情,可不说出来又感到格外憋屈。
阑倌是个有眼力见的主,他偷偷跟年龄最小的六小姐耳语了几句,这六小姐便吵着嚷着想要出去看烟花。主母自然是不肯的,但今天谢老爷在家,他向来宠着这小女儿,便道,“都去吧,婆子丫鬟跟紧些,别被挤着。”
说罢几个年纪小的丫头们便欢呼着离席了,谢清明借机望向父亲,谢老爷也不为难他,“你也去看看吧,再过一年你便弱冠了,就不能再这么孩子气了。”
谢清明如释重负地回了后院,阑倌已经牵好了马等着了。
谢清明一愣,阑倌道,“公子,这世上很少有人因为做了什么荒唐事而后悔终身的。真正后悔的,都是没去做的人。”
谢清明接过马和佩剑,正要拒绝披上的藏蓝斗篷,但转眼看见阑倌一脸的赤诚,也不好扫他兴,便坦然接受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谢清明一路策马,不敢走主要街道,可饶是平日里冷清的街巷,今日也免不了万家灯火的景象。孩童你追我逐地争抢着节日的糖果,忽然一团火树银花轰然炸开,照亮黯淡的天际,更吹落,繁星如雨。
一路繁花盛景,一路纸醉金迷。景阳城是边关要镇,和平时代成了沟通西域最重要的通商集市。胡人,中原人,西洋人,一齐载歌载舞,一齐觥筹交错,一齐不知今夕何夕。谢清明都有些搞不懂了,今夜不该赏月么,弄这漫天通明的劳什子,不是煞风景么?
策马而行,狂风呼啸在耳畔颈旁,没来由地他竟与这光怪陆离的世间生出一种格格不入之感。明明父母双全出身富贵,明明来路顺遂得不能再顺遂。可压抑在胸腔的孤独感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冻僵的脸上不知能不能扯出一丝自嘲的冷笑,非要找个莫须有的知己,还真是温饱之后生出来的矫揉造作。
越到河畔,越发冷清,秋夜厚重的水雾黏腻地笼罩着蜿蜒而来的河水,皎洁如盘的月亮也好似笼上了一层薄纱。莫愁站在人群最后,因为个子矮,只能看到一片通红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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