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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晰看着自己,象牙雕琢着皮肉,泛着深深浅浅的红。
一道又一道的灰白影子落在他的身后。
他们簇拥着她,又好像吞噬着他。
“……不公平……我也要出来……”
“放我出去……我才是……”
“她是我的,我的,我要杀了你,永远……”
细细密密的低语,每日每夜都在啃咬着他。
这才是他身体虚弱的真实原因。
每转生一次,身体就多了一个人,他已经记不起自己转生多少次,疼痛像汁水一样,渗在他的血液里,越来越疼,越来越吵。帝子王侯,僧盗九流,贩夫走卒,或是身居琼瑶宫阙,或是小舟摆江自渡,他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一条野狐。
他好想杀光所有人来陪他。
病美人抬起一截雪藕般的手臂,缠绕着一缕黑发,掌心压在镜中央,他贪婪着看着身体上的每一处红痕,愉悦得眉尾上抬,“朱邪执衣,你不能犯病,就算犯了,也不能让她看见,知道吗?我们都会拥有她,我们都不会再是一个人,我保证。”
谁让朱邪一姓,只剩下他最后一个魔头呢?
万法衰败,神佛都亡了,竟然让他一个魔活到了最后。
“嘘。”
他竖起手指,制止镜中狐的言语。
你要藏好,你要用最干净雪白的皮囊迷惑世人,就像是一头搂抱着月亮的兔子,双眸清澈如水,皮毛洁净如雪,带着破碎的过往,满腔的柔弱与可怜,天真撞入我们意中人的怀中,这样她才会把我们捡起来,永远呵护与怜爱。
人畜无害,世人皆爱。
次年春日,放风筝的时节,绯红将狐裘给人掩好,背着他上了一座春意正浓的小雀山。
漫山遍野皆是山花,淡紫的麦冬,粉黄的金雀花,茸茸茂密的茎被,一簇簇的野菊炸得遍地都是,谢柏翘入目就是烂漫的春光。此时他们已经回到了含章,这是王城之外的一座龙脊山,从山顶俯瞰,就能将王城景色收入眼中。
谢柏翘亲手做的龟将军被天子放上了高空,风吹哨响,震耳欲聋。
侍女说道,“您看,圣人给您放得多高呀。”
她流露出一抹羡慕的神色。
病公子坐在遮阴的伞盖下,戴着宽大的兜帽,雪白的茸毛遮盖了半张脸,眼睫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他声音平静。
“但龟离了水,会死。”
他的意中人是天下无双的帝王,她能喜欢的有很多,比如此时此刻的他,跟此时此刻的纸鸢。但他喜欢的,从头到尾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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