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发粘在耳畔,没什么好生气的,反倒觉得好玩。
于是她也抱着衣衫蹲下来,睁着漂亮的黑曜石一般的眼,歪了头默不作声地盯他。
宫晞源混乱的心境渐渐平复下来,竖起耳朵却听不到外界动静,只觉得好静好静,静得空气都稀薄凝滞,令他止不住心惊。
他胆子很大的,大到敢罔顾人伦,厉声斥骂与亲生母亲叫板。有时候胆子又小得可怜,生怕说错了一个字,徐葭就要把他给扔掉。
他知道徐葭不会那么冷血那么坏,但他的忧思顾虑并不来源于完美的徐葭,而是远远不够格的自己。
他怕但凡迟了一秒钟,她就会走掉,丢下他不管,最后不要他。
于是那颗本来就不怎么好用的绣花草包脑袋来不及细想,两只修长细白的手就搭上了浴缸边,男孩慢慢抬起了那颗被缸中之水打湿了发梢,但依旧毛茸茸的金棕色脑袋。
徐葭觉得他眨巴着眼睛,怯生生观察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她脸上,要哭不哭的模样真的很像一尾想要上岸却对陌生环境一无所知的可怜小人鱼。
动作像、氛围像……哦,长得也很像。
白嫩的脸蛋、湿漉漉的眼,还有娇艳到淫靡的绸红颜色。
不等男孩开口挽留,她便出于本心地先一步伸长脖子,仰头凑过去,吻上那颗因为内心不安而被主人抿得嫣红饱满的唇珠。
人鱼王子哭不出珍珠,但嘴唇上的红宝石永远诱人采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