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白t配黑色短裤,脚下穿着一双白底黑梆的敞口老布鞋。
如此混搭的只能是陈渔。
“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开车来的?”
钟汀面无惭色,“骑车来的。”
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来买鱼,捎你一段儿吧。”
钟汀正愁没法回家,当然不会推辞。
陈渔还开那辆英菲尼迪。
这车曾闹出过不少笑话。陈渔去加油站加油,大姐问都不问,直接加92汽油,在他提出要加98的时候,大姐还劝他有这钱咱换辆好车行不行。不过即使屡遭误会,他也没想换成同价位的奥迪。
他讨厌和大多数一样,视迎合时尚为最大耻辱,可上天偏偏跟他开了个玩笑,让他长了一张时下流行的偶像明星脸,且是灵魂最为干瘪的那一种,仿佛视力表的第一行字,一望即知。
他是少白头,不过从没考虑去染黑,他认为这是自己与众不同的标志之一,孰料这两年奶奶灰发色流行,有不少学生问他,陈老师您这头发上哪染的啊,理发师染得可太好了。
至此,他才考虑去理发店染发,不过到底没成行。
“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昨儿回来的。你知道吗?我去书摊上竟然碰上了亨利米勒《北回归线》的第一版,我给你带回来了。”
“难为你还想着我。”
“你这话可太客气了。”
她在美国的两年,他给她用ups邮寄过两次良乡板栗,海关也没截过,都顺利地到了她那儿。新熟的毛栗子,放在阳台通风的地方挂两天,便成了著名的风栗子,贾宝玉爱吃这个。良乡栗子比美国本土的小,壳薄,好剥。在异国吃到老友寄来的家乡栗子,其心理安慰远大于味觉享受。
钟汀和陈渔是吃友,以吃会友。两人母亲是手帕交,不过友谊一开始并未延续到下一代。他俩性别有异,年龄有差,虽然都是n大史院的,但陈渔比她大两届。真正成为朋友,是她上大二的时候,他在她家吃到了糟鹅胗掌。
后来他就时常拿着食材和食谱来钟家,与钟汀进行饮食上的探讨。
陈渔现在在世界史教研室,主攻拜占庭史。
“我买鳜鱼的时候还想到了你,你不在,我两年没吃鱼鲊了。”
“袁枚说,明明鲜鱼,使之不鲜,可恨已及。鱼还是最好清蒸,鲊是农耕时代的产物,不宜多吃。”
“袁枚还要戒火锅,也没见你少吃。话说自从你嫁了路某人之后,我还没吃过你做的饭。现代女性,嫁人后还是应该有自己独立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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