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前维持这桩名存实亡的婚姻到底在图什么!
他不爱她,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可他爱谁呢?也许爱那位顾小姐,可人家云英未嫁,她也愿意放他自由。
如果傅与乔是一张考卷的话,她大概只能答对生辰籍贯这些最基本的填空题,剩下的阅读理解全军覆没。百分制的话,大概只能拿个十几分,多次重考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等门关上的时候,杜加林从枕头底下翻出大理院的革新概论接着看,这是她前几天买的,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还没时间看呢。
无法定离婚原因,除不相和谐两愿离异外,不得由一方任意请求离异。(大理院例五年上字1028号)
她是愿意的,可他看起来并不愿意。
至于法定离婚原因,她越看越觉得靠法律离婚十分渺茫。
第一条是不堪同居虐待。女方只要对男方动手,就算虐待;男方至少让女方骨折,才能算。
她摸着自己的腰,如果她现在说她的腰伤是他虐待的,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第二条是遭受恶意遗弃。
不靠谱。
第三条是残疾人骗婚。
不可能。
第四条是遭受对方重大侮辱,譬如男方指责女方通奸。
这个实在是
照他现在这个样子,她必须离开他了,再晚的话发生什么就来不及了。她对他饱受生理折磨深感同情,但也仅到同情为止了。他有一百种解决需要的方法,但她要做了那其中一种,她就完了。
她不知道她的命运要在哪儿结束,但爱上他绝对是最悲惨的一种。
农历八月十二,密斯脱周来看她,如果杜加林没有看那份报纸,她是绝对不会忍着腰痛来下楼见他的。
她今早翻看昨天的晶报,上面的一篇连载小说让她背后一凉。小说叫屏中鸟,目前只登了六千字。女主角是郑家的少奶奶,她的丈夫是英国的留学生,继承了剑桥的光荣传统,时刻都拿着烟斗准备坐在沙发上吸烟。这位少爷住德国人造的房子、穿巴黎裁缝裁制的衣服、喝苏格兰的威士忌,但在食色选择上却是非常中式的,他吃中国菜,娶最传统的中国女人,因为中式的传统女人最过柔顺,她有一双小脚,从来不穿西洋的衣服,事事以丈夫为先,还主张为丈夫纳妾。
这个故事与她的生活当然不完全相同,仅就女主角的丈夫和傅少爷相比,勉强有六分形似,至于神似一分都勉强,可有些关键信息却不得不让她起疑心。无论是文学界还是史学界从不缺这种将熟人当原型的案例,她在这方面格外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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