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他伸手便去解她领口的盘扣。
“皇上。”东珠面色苍白,不是羞涩而是万分惊恐,“皇上受了伤,还是早些安歇吧。”因为紧张,东珠的声音竟有些发颤。只是事态并未像她想的那样。解开上面的两粒扣子之后他将她的领口轻轻一拉,于是露出了纤柔的肩头,他微微皱眉,先用帕子将那白皙肌肤上的血色擦拭,接着便从桌上拿起刚刚太医留下的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涂上。
“没事,不疼。”东珠长长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关注她肩上的伤。
“你坐下,咱们说会儿话。”他说。
东珠迅速将领口拉好,坐在康熙的下首,不知怎的,心中越发忐忑,面前的少年天子真的仿佛变了一个人,像一本外表朴实而内里晦涩深奥的书。
“从小,朕就听身边的人议论先帝如何如何。你说,先帝懦弱昏聩吗?”康熙的目光有些游离,仿佛陷入了一片迷雾之中。
若是旁的什么人一定会口称惶恐或是避而不谈或是大赞先帝之德。而东珠在这个晚上,只想坦白直言,于是她说:“先帝在东珠眼中,不是懦弱,而是仁德;不是昏聩,而是大智。”
康熙没有打断她,他把游离在烛火上的目光定格在她的面上。
“打天下用的是武力,征服的只是属民的身体。而治天下则要用仁道赢得民心。先帝提倡满汉一统,主张文治,禁止圈地,清平吏政,鼓励农耕,精进西学,都是高瞻远瞩之举。”东珠泰然自若,侃侃而谈。
“可是很多人都说他懦弱,他甚至害怕杀戮。很多人都痛恨他重用汉人,认为他背祖忘义。”他又问。
“小时候,东珠在家时也常翻看一些典籍,曾经看到唐太宗重用降臣,而武则天更把罪臣之孙上官婉儿收为心腹。东珠常想,他们难道就不担心这些人有朝一日会对己不利吗?后来东珠明白了。因为他们对自己的人格与才能有着充分的自信,只要这些人接近他们便会被这种魅力所折服,心甘情愿为之所用。这比单纯的杀戮更有价值,于社稷民生更有裨益。先帝便是如此,当年的龚鼎孳、熊赐履、王熙等前明名士甘心入朝不正是如此吗?”东珠说到此处便略作停顿,她想看看康熙的反应,这番话若是拿到外面去讲,虽然是辅臣之女,皇亲贵戚也够自己死上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