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怀着几分忐忑几分绝决出了院子。
站在院子门口,看着阴冷萧瑟的大街,张景义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向北边走去。
十六岁离家出嫁,到今年三十一岁,张景义大小姐,刘太太,第一次独立的面对这个社会,面对这个世道,面对真实的生活。
土路走起来很是累人,因为它不平,总是有深一脚浅一脚的感觉,再加上脚趾的问题,还没走出县城,张景义就已经满头是汗了。她有点儿委屈,想哭又不知道哭给谁看。
她想退缩,想回去那个虽然冰冷但唯一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小屋,但是耳边就响起了女儿的哭声,儿子那不甘的眼神。
她想起了很多,想起了刚出嫁时候的惶恐,想起了遥远的冰城,想起了新世界的鱼翅,小汽车,还有道里的那处宅子。想起了旅大那段幸福的时光,想起了初回庄河的那种安心,想起了刚有儿子时的那种快乐。
想起了生下金宝儿时老爷子的高兴,想起了刘华奇的宠爱和笑声。
她想去坐车,可是摸了摸怀里的不多的钱,怎么也舍不得,只是麻木的向前走,向前走。
整个世界在她眼里变得朦朦胧胧的,远处的大喇叭响着革命歌曲,近处的人群喧哗着,渐渐的都离她远去。
天渐渐黑下来,风越来越大,能听到大海咆哮着拍打岸礁的声音。
她很冷,也饿的难受,心里压抑着的屈辱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
脚已经没有了痛感,张景义咬着牙,看着看也看不清的前方,走着。脑海里全是女儿的哭声:妈,饿。妈,我饿了。妈,我好饿呀,宝贝要饿死了。儿子紧握的拳头,握的那么紧。
她很累,腿要抬不起来了,真的想歇一下,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不停的说:回去吧,没用的,回去吧。但幻像被金宝儿的哭声打碎,不行,孩子得活呀,还要上学识字。
刘华奇的声音响起来:“对,这个就是张,就是你的姓,你姓张,要记得这个字。”
“我的景义是聪明的,字写的也好看,咱们多学几个好不好?”
张景义努力的往前面看,事实上什么也看不清,天已经彻底黑了,风呼啸着,海边的夜风从来都是这么大,但今天特别的冷。
她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在心里不停的写着自己的名字,这是先生留给自己的,唯一的东西了。
她又想起了刘照瑞,那个成熟的大男孩,听说当了解放军的大官,怎么不回来救我?你的弟弟妹妹已经没有饭吃了。
“不行,”张景义在心里对自己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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