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呆中,院里银杏叶又掉下来几片,砸在陈七脑袋上。
天光初亮,密林间鸟声啁啾。距离那波神秘人物造访已经过去一段时间,李凭拿到玉契之后,也没多说什么。
陈七早就习惯了李凭这种行事风格。当年把他捡上山,也没多说什么,一条一条办妥了他的手续,冷眉冷眼赶走了来上山要钱的他的赌鬼爹,还给他布置进阶规划:几年学经,几年受戒,几年受法箓。有了职牒之后,就能主持斋醮,可自立门户。
从前没想过能有以后,以为活不过十五岁就会被打死,饿死。但现在他居然有条路可以走,做错事有师父给他撑腰,还有人叫他“小先生”。
但这种好日子能过多久?从前他问李凭,他会不会一直待在三清山。那时候李凭也不过是个少年,刚死了他自己的师父,持过三坛大戒,受了法箓,名登天曹,却在节骨眼上还俗,把位置留给师兄,下了山。
听闻消息后陈七曾经追到李家,几乎认不出那个换穿常服的年轻人,发色漆黑如墨,神情疲惫,倚在深宅大院的廊柱上,回头看是他,才勉强笑了笑。
就像余生都不会再发生什么让他期待的事。
“陈七,我不在的时候,你要跟着师兄守好白云观。他行为粗率,迟早出事。”
“你呢,小师父?”陈七眼泪鼻涕糊一脸。
“我?”李凭像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觉得荒谬似的,摇头,嘴边是嘲讽的笑。
“我不知道。”
“去哪,干什么,都无所谓。”
他站在廊下,光影穿过竹叶打在他精雕细刻的脸上,眼神却是沉黑玻璃珠,世间幻彩穿过,但不留下痕迹。
“但三清山,我回不去了。”
往事追忆结束,陈七握着扫帚,觉得短短不到二十年的人生经历中,真是见识了太多起起落落。
一个月前,阔别多年只管给观里打钱的李凭重新出现,换了道袍。大刀阔斧整顿被他师兄霍霍得一团糟的白云观,赶走赌棍,清理门户,旧人只剩下陈七。之后,陈七就被带着来泰山出差。
在他看来,李凭和当年没变化。
平日里不是处理杂事,就是打坐,根本没什么俗世的欲望。暗地里,陈七还时常感叹。师父就是师父,下山这么多年,换别人,早就腌入味了,他还是那朵纯净白莲花。
但昨天夜里纯净如白莲花的师父突然抱着个美人回来了,还说,那是师娘。
想到这,陈七再次陷入沉思。
师娘。
这个词含义太过丰富,他暂时领悟不了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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