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碎。
两相对峙良久,张览缓缓敛衽跪了下去:“叩见皇上。”
能唤他一声“皇叔”的这个年纪的人实在是不多,皇帝抬手召了锦衣卫,堂上官身材魁梧,飞鱼服光彩纷呈,往一旁一站,气势却未能压住着一身素净道袍的张览。
皇帝未叫起,张览将整个身子伏低,缓缓道:“皇叔放心,我今日复归京师,无不轨之谋,否则不必先找长公主引见。我……是为西平侯的事情而来的。”
手中的奏本发烫,皇帝垂眸看了眼,总算平复了下来,冷声问道:“孟璟去靖远,是去见的你?”
“是。”他淡淡应下,“生父蒙冤,皇叔对他又并不全信,身在此境地,不行险棋,不为出格事,实在难以自处。世子年纪轻轻,却为国为朝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还望皇叔多多宽宥。”
“蒙冤?”皇帝咂摸着这个词,好半晌,终是道,“且说来听听。”
“曾缙既然招了,皇叔自然知道清远门外那场惨败非西平侯之责。”张览顿了下,艰难吐出下一句话,“然曾缙不知,此前的几场大败也不过是引敌南下的障眼法,并非西平侯不敌。而幕后元凶,实乃先帝。”
皇帝怔住,尔后沉默着看向他,他将昔年旧事一一吐露,等他说完,室内彻底安静,许久,皇帝道:“可有半分作假?”
“绝无虚言。”张览缓缓叩首,“劳皇叔为西平侯洗冤,我愿以身代父,向天下百姓谢罪。”
皇帝缄默许久,道:“孟璟他的性子,不大可能主动带你入京。你来,还别有所图?”
“世子的确不肯,但我如今有几分医术傍身,以为侯爷诊治为由,诳得他信了我。”
“医术?”皇帝将手中的奏本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道,“你本不必来。”
“洗冤不能只洗一半。”
“就算当真如你所说,西平侯也非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