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易阳“哦”了声,粗暴直白地道:“想想就算了,别跟庄老师说,不然她得劈死你。”
“我疯了吗我跟她说?”竹言蹊道。
袁易阳上身后仰,倚着沙发靠背:“好端端的,你怎么临到考前突然叛逆了?”
他说完自我否定:“得,当我这句没说。你反正一挨上学习考试,叛逆就没消停过。”
竹言蹊听了他的话,撩开眼皮冲他翻了个白眼。
“别胡思乱想了,踏实把试考了。你不想考又能怎么样?凭庄老师那个脾气,你敢告诉她你不想吗?”上班时间,袁易阳也只是抽个空档出来抽根烟,长话短说道,“她管你是严了点儿,不过确实也是为你好。你联系一下你们家的情况,你进编制是有绝对优势的,当个几年老师,转眼就能进行政部门。一条路走得稳稳当当的,多好啊。”
这也是庄妍当年执意让他选文科的缘由。
父母从教多年,职称傍身,家里还有位部门一把手退休下来的爷爷。只要竹言蹊耐得住性子,老实按照庄妍设定的步调走,日后肯定不会只是“老师”这么简单。
这是普通人羡慕不来的人生配置和未来规划,比起底层出身的袁易阳好上太多太多倍了。
好是好,只不过没一项是竹言蹊自己选的。
“你看你备考备了这么长时间,报名费咱都交了,这会儿弃考多不划算啊。”时间紧张,袁易阳稍稍加快语速说,“没事,别多想,当代年轻人谁不迷茫谁没丧过。我这还有节课,要先去准备一下,回头我们再联系。”
竹言蹊指腹贴在饮料瓶身,把那层塑料捏凹了一点。
他焦躁的点就在于,别人迷茫时,他被按着脑袋闷头走,别人找清方向了,他的处境还是没有发生一丁点儿的变化。
庄妍是典型的严母,竹言蹊不怕天不怕地,就怕他妈瞪眼发火。他中学被摁头没胆造反,现在闷着脑袋走了这么远,这时候再掉头回去,舍弃的时间和精力未免太多了一些。
进退两难比道尽途殚还要折磨人。
被别人对比着点醒后,这种折磨就越发难捱了。
竹言蹊坐在接待区的沙发里发了会儿呆,直到又有人推门进了旁边的吸烟室。
他缓过神,脸埋进掌心揉搓了两下,手一撑腿站起来,走出华阳大门,搭电梯下了一楼。
*
竹言蹊课没上完提前开溜,本以为会比谈容更早下楼,没出电梯就做好了去办公室找人的准备。
结果走到户外,他单用余光就瞄到停在路边的熟悉黑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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