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几欲落下,却又不落。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皇帝心里有气,那股怒意立时翻腾起来,一双撑圆的眼睛直直盯她:“陈阿娇,你胆子不小,敢质问朕?堂邑陈氏——朕何时亏待过?你父亲、你母亲,端的好日子不过,琢磨要撂翻朕的江山!朕是圣人?朕不怒?!”
陈阿娇像被雷电触了灵魂,立在那儿,一袭缟素此刻反倒像包裹枯木的烂布条子,她的眼睛陷的极深,愈显眼窝空洞,少顷,才走向皇帝:“陛下,您胡说!我不信!我不信母亲会这样做!——这是高祖皇帝的天下呀!我刘姓汉室的天下呀!”她的眼泪泄了闸一般流下,不像宫里中规中矩的女人,在圣驾面前,端庄合宜。她此刻全然是疯了!
皇帝想到这事背后另有一张王牌——陈午与馆陶乃是打了临江王刘荣的名号,招兵买马,私结权臣,可想见他这位“岳母”心里终归对刘荣有别样的盼望,又及……当初卫子夫呈上帛书一事,到底露着一些当年陈阿娇与表兄刘荣之私情,因此益发恼怒,见陈阿娇这般恹恹的样子,更是心烦——
怎能确认她不知其中内情?
若然覆权得力,她……依然是中宫皇后。
刘彻冷笑。
馆陶姑姑打的好一手精妙算盘。
因道:“先斩陈午,朕再拿你问罪。——陈阿娇,你不必此刻声张,有你劳碌的时候!”
“皇帝说怎样的话?”她反而顶了声儿:“臣妾不信母亲会行大逆,证据确凿之前,臣妾不肯伏首认罪——皇帝……”她忽然冷笑:“皇帝也万万莫要为诛妾,而构陷忠臣!”
这话说的太狠,连陪侍一边的阮氏都不由一怔,心道,这陈阿娇果然好生厉害,君上面前,竟敢出言不逊,该当是将脑袋拴裤腰上喽!心下也不由冷嘲:果然是两宫太后手心儿里捧出来的,打小儿蜜罐里长起,这样不知天高地厚!须知,皇帝龙颜大怒,莫说你陈阿娇一颗脑袋,便是陈府满门,也确然逃不过的!
皇帝果然大怒:“你言下之意,乃是朕为诛你,故意构陷忠臣?”龙须略动,真是被她气煞!又道:“朕昏聩无边、滥杀忠臣,你——可是这个意思?”
任是宫里头哪一位美人,凭皇帝这样说,亦是要知进退的,偏她陈阿娇一人,小小儿一声:“皇帝自个心里清楚!”
那皇帝已然气得不能……
后来的事,在掖庭永巷之中流传,也大因阮氏所述,再没人能亲临当初场景,掰着指头一五一十说起那晚陈阿娇是怎样惹恼了帝王,害皇帝抽剑劈了漏架,拂袖而出!
这样的“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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