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藏于榻下,命胡巫每日魇咒,妾见不得这婴孩降生!陛下有了钩弋夫人腹中骨肉,便忘了臣妾的据儿!妾偏不让陛下遂愿!……可笑其母钩弋夫人,为冤臣妾行巫蛊术,派细作潜入椒房殿,将巫蛊人偶扔于榻下,行‘栽赃’之名!可笑、可悲!”
皇帝气血上涌,恼怒不能自已,因说:“朕瞧你是发了疯了!满口胡言!”
她仰天大笑,一双眼睛空洞失色,半点儿无神采:“臣妾没疯!臣妾清醒的很!如今我有甚么话是不敢讲的?臣妾妄想陛下能饶过我?三位公主已经去了,若然据儿再有差池,妾生无可恋!……如今又有甚么是不能坦言的?陛下,臣妾会教您后悔!臣妾会杀掉您最重视珍爱之人!”
她发了疯,口不择言,这当时,竟似被迷混了心子,皇帝怒极,本能反手赏了她一巴掌!皇帝年轻时极爱骑射逐猎,因此练得一副好身板子,便上了年纪,气力仍很大,方才愤怒已极,甩卫子夫这一巴掌自是使上了狠劲儿。她被打懵了,身儿一摇,这才惊惶醒怔过来,略顿一霎,见皇帝直挺挺立她身前,更是吓煞了!
直泣道:“陛下恕罪!臣妾心瞎了!适才口不择言……”
“你滚!朕不想再看见你!”
因是扫尾便欲走,却忽地似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又道:“你别拿瞎话来威胁朕,朕若怕一个妇人,岂不教满朝臣工笑话?!朕看,你也该挪腾挪腾位置了,这椒房殿——配不上‘贤良淑德’的卫皇后!你方才口不择言——说甚么?要杀朕最重视珍爱之人?朕不妨再对你说句真心话,——朕心底儿那位最重视珍爱之人,早沉了荷花塘子!凭你要将她千刀万剐,你试试?!”
陛下摆驾。这茫茫然的殿宇之中,只剩了她一个人。仪不同后制,这她早该知道。在皇帝眼里,他的皇后,早就死了。
她惨惨然笑——
陛下,您早晚,会后悔的。
长门宫。万岁沉痛。
她躺在那里。就似很多年前,另一个人卧病榻的模样。
帝王连悲伤都是沉静寂寞的,他并不流泪,只抱着她,看着她容颜消瘦,逐渐、逐渐地为寒暑不制的时光吸透……
“是朕不好,阿沅,是朕不好……那一晚朕不该任性,执意叫你陪着出宫。……让你受了寒,染上了病,阿沅,是朕不好。”
皇帝明显在哽咽。却又强克制着,以致声音失了准儿。
她缓缓抬起手,轻轻地……触到了皇帝眉下:“彻儿——”很柔的声音,仿佛隔着千重帐幕,遥遥传递来:“你也老啦——”
她深抚他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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