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烨的人生里就没有疼这个字,也没人会问他疼不疼。
打败跆拳道教练,完败武术前辈,取得冰球比赛冠军……世人从不会看到他训练时的伤痛,只能看到他的荣誉,觉得他本就是天才,不可能经历正常人的汗水与苦痛。
他也早就麻木,习惯了与机器一般活着,连痛觉神经都似乎退化。
以前像这样的伤,他连药膏都不会涂,只要脸颊没伤着,他就是顾家的天才少爷,别人家的孩子,世人眼里的不合群面瘫。
可当苏语夕小心翼翼呵护着为他涂抹药膏,用发光发暖的眼神询问他的时候,顾钦烨的那些痛苦仿佛一瞬间被觉醒,揪扯着他的心,让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到微颤,鼻腔都泛起酸楚:
“很疼。”
低沉而克制的鼻音响起在逼仄的房间,混合着窗外北风的怒鸣,没有过于夸张的宣泄,这低低一声却如钟杵撞击苏语夕的心,叫她都生出感同身受的钝痛。
“疼的话,我帮你吹吹,听说吹吹就会好很多。”
苏语夕想起自己看过的剧本小说里,老人家都是这般安抚孙女。她曾经经历惨痛的时候也很想有个人能帮她吹吹,让她没那么辛苦那么痛。
这一刻,眼前顾钦烨的淤青破皮,仿佛与多年前自己的各种擦伤淤青融合在一起。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抚受伤憋心里的敏感男配,还是在安抚那些年孤身一人有苦往心里吞的无助女孩。
只是苏语夕这种恍惚还没维持多久,就被窗外忽如其来的噼里啪啦声打醒。
“居然下冰雹了!”
豆大的冰雹不要钱似地往黑沉沉的玻璃上砸,苏语夕没听出一丝钟鼓馔玉的清脆声,只觉得周遭空气好像更冷了。
“阿气……”
也就是她感叹的时候,鼻腔一冷一酸,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
“睡觉吧,被窝里会暖和些。”
肩膀上多了一张小毯子,身后响起顾钦烨略有些紧绷的提醒。
苏语夕这才想起,今晚她还要面临人生第一次与男人同床共枕的事实。
“需要喝点热牛奶吗,我刚看到楼下餐厅有。”
喝什么热牛奶,喝多了流质物品就容易多尿,这么冷的天气厕所还在外面,半夜起床上厕所简直比凌迟还惨,她一口也不想喝。
“睡觉。”
面对极端的天气与温度,苏语夕摇摇头把内心的一点点不安甩开。生存面前,任何矫情都是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