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要把二妹妹嫁给谁?”少年捂着脸,却仰头看着长平侯低声问道。
他看着长平侯,那双赤红的眼睛叫长平侯下意识地避开了。
“二,二哥哥。”唐菀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对那少年叫了一声。
那少年白皙却满是风尘的脸上此刻显出一个清晰的巴掌的印记,可是他却顾不得这些,反而只看着唐菀低声说道,“你为什么不给我来信?”他看着唐菀的样子格外痛楚,唐菀看着他,不由想到上一世的时候。
若说唐家有谁当初是真的在为她即将做寡妇而难过,大概就是眼前的少年了。
他是长平侯的庶子,因为生母早逝,因此在长平侯夫妻的心目中并没有什么地位。
那时候因为长平侯夫人面上做出一副慈母的样子叫他去读书,可是却克扣他的月银与分例,他过得就格外艰难,连习字的笔墨纸砚都缺少。唐菀那时候正供着凤樟读书呢,见到那时候拿着秃秃的毛笔躲在湖边的假山旁,用山石做纸,湖水为磨练字的这位堂兄,因为凤樟也是艰难求学的读书人,她心里一软,就时常在给凤樟偷偷采买笔墨纸砚的时候,也塞给他一些。
后来他读书好,自己考进了京城外一个有名的书院,不必花销银钱,就成了唐家最出息的那个。
他就再也不必艰难地读书了。
这对于唐菀来说只是小小的事。
可是却叫她堂兄唐逸记住了一辈子。
上一世的时候,也是她得到赐婚的时候,他收到了家里人给传的信知道家里送她去守寡,因此千里迢迢从外面的书院里跑回来,想为她说句公道话。
然而上一世他才跑回来就被长平侯夫人给瞒着全家关起来了,一直关着,直到唐菀上了花轿才知道,她的这位堂兄已经被关在柴房很多天了。
等木已成舟,唐逸才被从柴房放出来,却直接找上了清平郡王府。
他一直觉得对不起她……因为当她需要的时候,他却是个没有权势与能力的小小的秀才,甚至无力叫她逃脱出困顿的局面。等到了他一路高中,慢慢地爬上了更高的位置,唐菀却发现,原来为清平郡王守寡并不是一件叫人觉得难受的事。
因此,她还是谢了唐逸想帮自己离开清平王府的意思,安安心心地留在王府里做清平郡王的未亡人。
而唐逸就一直一直以她堂兄的身份守着她这个堂妹。
他总是说,唐菀是他在长平侯府这冰冷又无情的家里得到的仅有的那点温暖。
可是唐菀却一直都想告诉自己的堂兄,对于她来说,唐逸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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