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姐,您怎么就这么舍得硬下心肠!您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可怜的小少爷,他哭得简直快不行了,饭也不吃,娜农要伤心死了。您是他的表姐,娜农求求您啦,您去劝劝他吧,说不定他听你的话呢。”
“欧也妮,去看看堂弟吧,怪可怜的。”
葛朗台太太也抹了抹眼睛。
欧也妮正坐在那张铺了脚垫的椅子上借着最后的天光做针线,打算用填了棉絮的细布给母亲做双过冬的袜子,听葛朗台太太也叫自己去,把做了一半的袜子放下。
“好的,我听你们的。”
她转身,爬上楼梯,朝着阁楼走去。
光线黯淡的破旧阁楼间里,夏尔·葛朗台正趴在床上。大概是哭了一天太过疲累的缘故,他现在闭着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半张脸压在枕头上,凌乱的卷发铺散下来,遮在他布满泪痕甚至变得浮肿的脸上。
欧也妮的目光掠了下房间。他带来的所有巴黎精致玩意儿都还象一开始那样搁置在它们原来的位置上。镀金的剪子、剃刀,散发着迷人香气的油膏,镶嵌珐琅边的梳子和镜子,还有那件绿底金花,图案古朴,曾让娜农惊叹不已的绸缎睡衣,现在也随意耷拉在一张椅子上,一角拖拉在地板上。
欧也妮再次把目光落到夏尔的脸上,再次确证了一点。
对他,确实没有所谓的恨了。
她相信当初他因感动于自己对他的爱和无私的资助,所以怀着激动心情对自己许下诺言的时候,一定是发自真心的——但后来变心的时候,也是出自真心。
一旦出现对自己更有利的,立刻毫不犹豫地舍弃、交换,这不过是人的天性而已。倘若非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要求这位堂弟如何如何,那就是对人性的质疑。这不公平。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趴在床上的夏尔动了动,睁开红肿的眼睛。当他看到自己的堂姐正坐在床边的一条凳子上,正用一种他看不大清楚的目光望着自己时,一阵悲伤和恐惧再次涌上心头,眼睛再次流泪了。
“哦,堂姐,堂姐!您来看我了!我的父亲死了,用一把手枪打破了自己的头……”他抽噎得更加厉害,缩在床角,双手交叉着,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仿佛这样就能感觉到什么温暖,“我不该走的!我应该留下来陪他的……现在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他无助地继续哭泣,象个天就要塌下来的孩子。
欧也妮望着他,始终没说一句话,任由他一直这样哭泣。直到太阳也落下了山,阁楼间里光线更加黯淡,当堂弟的哭泣声渐渐消失,只剩下一串抽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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