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
那是一片澹澹的绿水,倒垂细柳下,一女子倚在贵妃榻上,月白缎子上绣着点点墨色玉兰,边襟上用银色丝线缠着浮云暗纹,极清浅的颜色。玉指纤纤,藏青的书卷称得那双素手暖玉一般的温润白皙,再往上,是半张侧脸,只看到光洁的下颌,和唇畔浅浅的笑。犹抱琵琶半遮面,虽只有半幅,却已清宁静好,叫人观之忘俗,便是这世上最美的画。
顺治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动作轻柔地缓缓将画卷展开,却猛地僵在了那里。
静妃?!
怎会是她?!
这个一身清雅如青山绿水的女子,怎会是那好金银、嗜奢侈的博尔济吉特氏?
然凝神细看,眉眼,面容,却如出一辙,叫他如何也不能否认,画中人竟是昔日枕边人。顺治拿着这幅画卷足足盏茶的功夫,也没回过神来。
吴良辅低眉侧目地在一旁侍奉着,心里却已打定了主意,回头便将新认的义子打发到北苑去。
“皇上可要出去走走?”
“你这奴才,心眼儿倒不少。”顺治笑骂了一句,抬步往外,“杵在那作甚?还不快跟上。”
西苑在紫禁城以西,离得并不十分远。沿着蜿蜒曲折的甬道,顺着环湖的杨柳,不多时,静心斋便已俨然在目。如此天朗气爽的日子,顺治亦觉心中畅然,信步而行,更添几分意气风发。听吴良辅在身后轻声地提醒,心中更添几分好奇:不知亲睹的,可否还是画中人?
刚撩起低垂的杨柳,却见不远处,一案,一椅,一炉,一盏香茗。
染上秋意的垂柳下,孟古青一袭天青烟雨素裙,执卷,泼墨,煮茶,小酌,唇畔含笑,宛若置身在三月江南里,淡雅如素荷,悠然而闲适。
叫人不忍出声,更不忍惊醒这静好时光。
少则三五日,多则旬日半月,吴良辅总会恭恭谨谨地建议道:“皇上,今儿天气正好,不若出去走走?”
“你这奴才,竟管起朕的行踪来了?”
在乾清宫伺候了这些年,吴良辅哪里还听不出顺治是真怒还是佯怒,是满意还是不悦,腆着脸笑道:“皇上日夜操劳国事,奴才没旁的本事,也只有盼着您能心里头舒坦些。”
“你的一片忠心,朕心里明白。”顺治和颜悦色地赞了一句,不去看他感恩戴德的模样,起身往外行去。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自那日离开,已有数月,孟古青在西苑怡然自若,从不曾在紫禁城露过面,只偶尔从塔娜嘴里听到自己那位侄女的零星,似乎也不甚得宠。或者,是这六宫的蒙古妃嫔,无一人得宠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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