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频往甘露殿,武则天便无一日不是心事重重,从进宫第一日,她心中的野望便从未消散过,可惜,十余年常伴帝侧,却从未得到过丝毫重视擢拨,只是,上苍终是眷顾她的,叫她若结识了尚为太子的李治,虽波澜迭起,亦有重重束缚,可她,终究还是回到了太极宫,回到她的战场。
一回宫,便盛宠不断,甚至,可算是最得君心的妃嫔。
下人吹捧,宫娥羡妒,仿佛诸事皆是得意顺遂的,可她心里最想要的,却让她觉得,越来越远了。
尚在感业寺时,不止一次地听闻帝后不睦,一个只知一味争宠的皇后,不是李治要的,却是她梦寐以求的。可谁知到,待她一进宫,一切却都不一样了,仿佛那些悉心打听的事实,如那镜花水月,梦一般的无痕。皇后贤淑大度,处事公允,只要你依循宫规法度行事,她从未有半点异议,深居浅出,连安仁殿也甚少离开,更不会干涉诸妃如何争宠。
在一次又一次地试探里,她分明地能感觉到,李治待皇后越发敬重亲厚了,却怎也没想到,突发急疾时,竟力主让皇后参知朝政。
从小到大,她无数次地听到旁人感慨:你若为男儿,当成大业。
她亦曾想象过,若为男儿,当出阁入相,醒掌天下权是何等的霸气。然女子亦有女子的天地,九重宫阙上,最尊贵的位子,就是她的志向。
可眼下……
御医隐晦地告诫她:“郁结于怀,不宜安胎”,也抵不住她心头的蠢蠢欲动。
“媚娘也想为朕分忧?”精心调养了这些时日,李治脸上再看不出半点病态,此刻又带着笑,颇有几分浊世佳郎的温和儒雅,“好生替朕诞育皇儿,便是最大的分忧了。”
武则天心中一紧,故作娇俏地拉了他的衣袖摇了摇:“九郎可是瞧不起妾?不依,妾不依,妾定要叫九郎刮目相看才好。”
“连狮子骢亦能驯服,媚娘之能,朕怎会不知?”
看着正值而立之年的帝王温和含笑的模样,神情间仍是温柔缱绻、情意绵绵的,仿佛,自己便是他心上最重的,也是唯一之人,可武则天却莫名地发凉。曾侍奉先皇,是她最大的心患,起初萧淑妃倒是挂在嘴边,她跟李治哭诉过一回,李治并未惩治,只是远了承香殿足月余,再往后,便无人敢提了。
可此刻,听他云淡风轻地提起,仿佛不过是随口一言,无心之失,然她又怎敢视为笑谈?
李治仿佛什么也不知,仍与她调笑嬉闹了一番,亦如往昔。
回到甘露殿,却忍不住叹息,同跟前内侍道:“为何皇后与旁人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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