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已被抓走好一会儿了,我找不到别人帮忙,却正遇到了你!”相思满怀期待,盛文恺却面色凝重,低声道:“当年你父亲一事,我盛家亦遭牵连,我在北边军中待了好几年,不久前才调入京城……”
他眉间郁色不减,相思的心又不禁微微下沉,此时涵秋厅内传来呼唤,似是有人在叫盛文恺回去。
“我有要事,没时间再与你细说,等席散后再谈。”他回头望了望,叮咛道,“还有,为免节外生枝,先不要在旁人面前说起你我两家过去的事。”
“可姐姐……”她心头一寒,盛文恺已转身回了涵秋厅去。
挟着湿雨的风穿廊而过,卷掠起她沉坠的裙角。
她站在空荡荡的长廊中,心中各种滋味交错缠绕,片刻后才木然退坐在廊下,看雨水连串坠落檐角,打得墙角细草不住颤动。
恍恍惚惚又过了一阵,遥听有人唤她,是春草抱着琵琶,与众乐女相携而来。众人看到她愣愣地坐在廊下,皆感意外,春草忙上前替她整了整珠钗,道:“你一直在这儿吗?里边现在要传唤我们进去呢。”
相思心神不宁,却又无计可施,只得接过琵琶,跟在同伴们身后缓步入了涵秋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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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风雨晦暗,厅内光暖流溢,厅堂四周的鎏金荷叶灯盏盏点亮,映照出别样天地。
席前有专为弹唱奏乐而设的檀木平台,珠帘垂落摇摇曳曳,欲隔未隔间,众多佳丽已依次环坐。姿容或艳或雅,各有千秋,衫裙环佩叮当轻响。铮铮然数声琴起,如泉流破冰,淙淙轻泻。俄而竹笛悠扬,引来云中鸟雀,环飞娇啼。和着潇潇风雨,琴笛声一幽雅一婉转,时高时低,相融相切。
忽一轮弦动如涌,琵琶声似珠走玉盘,雨溅琉璃,泠泠洒洒,颤人心间。
“晓莺催起意盘桓。羞对孤鸾。湘帘春雨涩。楚云漫。憔悴也东君不管。慵梳绾。一丝丝肠断乱萦牵。”
相思指如清风拂柳,颦着眉低低唱起。淡金色光影铺洒满地,疏帘轻晃,分隔出天地冷暖两个世界。
“剿不断靑楼锁,悄含愁。一春心事付东流……”
跃动的灯火让她晕眩,脑海中犹存着馥君被人拖走时的景象。那一地血迹斑斑,化为眼前繁华如锦。
席间高官觥筹交错,盛文恺神态谦逊地与身旁官员闲谈,并未看台上一眼。邹侍郎则用暧昧不清的眼神瞥向她,又朝坐在主位的人笑着低语。
那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穿藏青银纹曳撒,戴乌黑玉扣网巾,只低垂眼睫望着杯中酒,自然带着疏淡倨傲的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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