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地拱着辆简易马车,正由北往南井然有序的疾驰。马蹄轻快,扬起地上的残雪,铺天盖地散在天地间,落在人脸上、手上,很冷,却没有一丝停歇。
那日粮草被截、皇帝被突袭的夜里,他们这一行护着皇后从北燕围城的军队中突出来,已经一路快马加鞭走了两日,未曾歇上一时半刻,如今陵州城近在眼前,也依旧不敢有任何的松懈,生怕遭遇北燕的围攻。
钱串儿跨在马上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又拢在唇边呵热气,心里直骂这天气真是见了鬼,若不是因为这突然的十月飞雪,他们不至于沦落至此,陛下更不会以身涉险!钱串儿知道陛下宠皇后,愿意对皇后好,可——是不是太好了些?那日夜里,皇帝分出兵力和指派所有暗卫给皇后护驾。为了掩护皇后离开,更是特意安排几处兵力同时突围,也不知陛下现在到底如何了……这么担心着,钱串儿不自在地往马车里瞟去。
这马车里的自然是梓玉。
她自从醒过来之后,就没有再开过口,只独自一人在这车里,发呆,出神,自责,懊悔,还有一遍遍地回忆恍恍惚惚见到的秋衡立在火光中最后的那个身影。他腰间系的丝绦还不断地在眼前摇晃,她身上似乎依旧残留着他的温度,甚至一闭上眼,梓玉就感觉有人在微笑地注视自己,那人只要稍稍一低头,便能亲上她仰起的脸,还有,他抿起嘴角眉眼舒展开的清隽模样,眼儿弯弯,好像天上的月,没有清冷,全是暖意,亦全是她无尽的思念。
只要一想到将秋衡一人孤独地留在那儿,生死未卜,梓玉就难受的不得了。再一想到成婚一年内两人曾经有过的甜蜜,哪怕是曾经的争执,梓玉便愈发悲恸——若不是自己固执地追随于他,又怎么会让他分心照顾自己?这些兵马、暗卫还有护甲本都应该是留在他身边的,可现在他通通毫无保留地给了自己,梓玉怎么能不心痛,怎么能不自责?她不想他出事呀,她的腹中已经有了他们的骨肉,她也想与他共白首呀,那个傻子!
天气有些冷,梓玉拢着衣襟蜷缩着,眸子紧阖。
若是有他在,必然不会这么冷,若是有他在,她也不会这么无助与难熬,若是有他在,这份初来的喜悦不会消失的那么快。
可是,偏偏他不在。
这个念头不断折磨着她,梓玉的心好痛,痛到想要放声哀嚎,却才发现痛到极致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会难受的窒息。手轻轻摁在小腹上,眼角涩涩的疼,梓玉蜷得更紧了。只这样,她才不那么的难受,才可以勉强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