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慕槐看了他一眼,点头。
两个人走出晒谷场,沿田埂小路越走越远,身后是隐约的锣鼓声。终于他们走到了一处无人的草地里。
盛慕槐问:“你会觉得我很残忍吗?”
“不会。有些人不值得可怜,该舍弃的东西就要毫不犹豫地舍弃。”
第一次听凌胜楼这样讲话,盛慕槐回过头,凌胜楼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斜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不正常的好像是他。
“你怎么会把我叫出来?” 盛慕槐问。
“散散心。”
“哦,散散心。”
盛慕槐拨开眼前一丛丛的狗尾巴草:“你知道吗,其实很多事情也不用总是一个人憋在心里,说出来就会好很多。”
“我其实对那对夫妇没什么感觉,我只是觉得你有心事。” 她说。
身后沉默了一阵,只有踩断草木的声音。在盛慕槐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凌胜楼说:“这个戏班子里人人都有故事,我的故事也没什么稀奇的。”
“那咱们坐下来,你说说看。” 盛慕槐扯着凌胜楼在一处高坡停下,凌胜楼任盛慕槐拉着,坐在她身边。
“说说呗,就当我是根柱子。我嘴很严的。” 盛慕槐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
凌胜楼笑了一下,然后说:“我九岁加入的凤山。”
“我是扒火车,从很远的地方一个人流浪过来的。那时候是1976年。”
“你知道运煤车吗?没有顶,要把自己全身弄得和煤一样黑,藏在里面才不会被别人发现。但是还是很危险,每次快到站的时候我就跳下来,沿着铁轨慢慢往前走。有个时候也扒客车,那一年全国都很混乱,管理不严,我竟然真的就没有被发现。”
“等到了这里的时候,我已经跟一个乞丐差不多了。其实我还真在街上讨过钱,不然这一路也熬不过来。”
“我在街上遇到了班主,那时候凤山刚成立,很缺人,我向他保证一定会好好学戏,会永远待在凤山,直到戏班子解散那一天为止。他收留了我。”
凌胜楼慢慢说着,除了唱戏,他极少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他那独特的京腔让一切故事都变得悠远而陈旧起来。
“你就一个人吗?” 盛慕槐问。她本来想问你的家人呢,但想想这或许就是凌胜楼不愿说的伤疤,于是话到嘴边改了问题。
“这个世界上原本已经没有牵挂我和我牵挂的人了。” 凌胜楼说。他转过头,在昏黄的余晖中勾了勾唇角,“可是现在有你,有二麻子,有凤山的所有人。我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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