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半时候都是庐阳侯同六王对谈,七王杨廷心不在焉的模样,时不时便将目光睇往院外,好似在等候人来。宋瑜不大清楚他跟霍菁菁的事,这时候只能猜到七八分,他泰半是在等霍菁菁,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真是个痴心的人,宋瑜不无感慨,眸光一转正巧对上杨勤似笑非笑的目光。她微微怔忡,旋即低头佯装喝茶,霎时变得忐忑不安。
自打上回七王府一事后,宋瑜便对他格外谨慎。这人居心不良,嚣张跋扈的一张脸,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这种人最招惹不得。宋瑜想一想又觉得心安,反正她已经嫁为人妇,是霍家的儿媳,饶是他再有能耐,也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思及此,紧张的心情不由得平复一些,她捧着茶杯默默地啜饮。殊不知小动作全然落入对面的人眼中,无论蹙眉或是轻松,她一双水眸总是飘忽不定地盯着鞋头,眼睛骨碌碌地转,左顾右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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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田老先生从里头出来,后头童子提着药箱,道是可以进去探看了。
宋 瑜同老先生见礼,这才引领众人到内室去。从落地罩下走过,霍川正斜靠在梨木榻围上,头微垂,睫毛倦怠地垂落,贴在光洁如玉的皮肤上。室内窗户关得严丝合 缝,透不进风。条案上燃着两只红烛,照亮了他侧脸的弧度,坚毅冷峻,昏昧光线给他镀上一层暖橘色的光,添了几分柔和。
宋瑜在他身后垫了张大迎枕,扶正他的身子,在他耳边低声:“六王和七王来了。”
霍川没有睡着,不过有些疲倦罢了。闻言缓缓掀眸,漆黑如墨的眸子,有如深不见底的寒潭,蕴含着摄魂夺魄的力量。他偏头朝内室门口,弯唇勾出一抹笑,“二位王好兴致,一番心意,成淮在此谢过。只是我目下不能下床,没法见礼,还望二位见谅,。”
庐阳侯怪他姿态放得太高,正欲上前斥责,然而见他模样虚弱,六王七王脸上并无怒意,想了想又作罢,换做一副委婉口气,“七王为你带了补品,又特意前来看你,你坐在上头一动不动,成何体统?”
话音将落,便听六王杨廷温和道:“不妨事,世子是病患,岂能一概而论。我同六兄亲来必定有所打扰,只看一看便离去。”
霍川敛眸若有所思,没有将庐阳侯的话放在心上,依旧故我。
这个六王同其他几位都不一样,是个通情达理的,宋瑜对他投以一眼,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