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食指和中指夹一根烟,抬起手放到眼前,仔细观摩。气温降到零度以下,寒冻的空气几乎麻痹了嗅觉。事到如今,符黎才知道原来他们不需要咬文嚼字的人。小腹传来一阵迟缓的疼痛,她指尖撵着香烟,觉得今天的温度格外刺骨。
“阿黎?”熟悉的温柔男声在耳边响起。她一回头,见卫澜从便利店里出来,手中拿一杯热咖啡。新年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碰面。
“啊,你回来上班了吗?”符黎心里觉得凑巧,想用笑容回应,却感觉脸都冻僵了,不知道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下午要在这边和合作方开会。”他湖水似的眼睛泛起新奇,视线朝她手边看去。“你会抽烟啊。”
“嗯,”她装模作样地呵出一团白雾,“不会。”
卫澜笑了,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不会抽烟怎么在手里拿着?”
“找个借口出来透气而已。”符黎说。她知道卫澜会继续问下去,问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了心烦的事。她感激他的温柔,但此刻如果他再追问,她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哭出来。“你抽烟吗?”
“抽过那种杏仁奶油味的,焦油含量低,不会上瘾。”他说。
符黎想起那类轻度香烟在网络上的评价大多是“适合女孩子”“女生入门”,没想到他会喜欢。她讨厌烟草呛人的气味,但杏仁奶油恐怕只会让人愉悦。
“改天我也试试。”她说。
生理期前夕,她的身体渐渐脱离了掌控。
次日上午,在小叶家,Elena发来消息,逼问纸质合同是否寄出。她当然没有。她的撰稿人和插画师不顾稿费低廉配合工作,已经仁至义尽,她没办法做违心的事,连蒙带骗地催促他们掉进甲方的陷阱。符黎如实回复了,随后把Elena设置为免打扰,不想再在周末听见她的话。她说她咬文嚼字,但对于契约来说,文字即是权力,Elena——甚至主编以及拟定合同的人——怎么能熟视无睹?是故意的,还是根本不在意?上学时老师强调程序正义,她在课堂上深以为然,以为这是社会人的共识。为什么会这样?工作建立在不义与欺骗的基础上,办公室里的人不会觉得愧对良心吗?
她一时钻进牛角尖,眼泪涌了出来。幸好小叶忙于埋头做题,没发现兼职教师的失态。符黎起身,抓起单肩包和外套,用几乎狂奔的速度跑了出去,离开了他的家。
“抱歉小叶,我突然不舒服,今天没办法讲课了。我让朋友过来代替,她的高考成绩比我更好。”
下行的电梯里,符黎飞快输入着,一出轿厢门就按下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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