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泪珠不断往下掉,砸在桌面上,骤然破碎。
一个粗糙惯了的络腮胡大汉下意识就捏细了嗓音,小心翼翼地靠过去道:“小、小妹啊,这是咋啦?”
时隔七年,竟与幼时哄骄纵爱哭的小妹时没什么区别。
周氏胡乱地用袖口在眼睛上擦了一把:“没啥。”
周家大哥却似乎听惯了她的话,没事就等于有事,他连忙道:“是哥哥不对,哥哥做错了啥,哥哥改,你别哭了,娘看见了又得揍我。”这么流畅的一句话,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话音落了才想起此处是京城,娘哪儿看的见。
他把蒲扇般的大掌放在周氏脑袋顶上,僵硬地揉了两下,温柔到不像是充满伤疤厚茧的手应该有的模样。
手掌碰到冰凉的珠钗和整齐的高髻时,周家大哥才恍然意识到,这里是京城,曾经的时光早已远去。他叹道:“你都是当娘的人了,还哭鼻子呢。”
周氏也觉得难为情,把眼睛擦了又擦,生怕留下泪痕似的。
“大哥别瞎说,我可没哭。”听到“漠北”二字时,眼泪压不住得往外流,现在平复了,又开始觉得丢人了。
她强作没事发生的样子,想要匆匆揭过。
周家大哥收回了手,沉默良久,最终轻轻叹了句:“我家小七这些年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
京城这种地方,他来一次能怕个几年。
不能恣意纵马,不能上阵杀敌,不能光膀子比拼武艺,不能大笑大喊……
他本来只是有感而发一句,却不想刚刚掩住泪的周氏忽然扑进了他的怀里。
周家大哥愣住了,手足无措地僵着手臂,不知如何是好。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和七年前出嫁时抱着哥哥们嚎啕大哭的小丫头没个两样。
只是当年那个小丫头,哭起来嗓门能让人耳根子痛上好几天。
如今的周氏却只是埋着头,不发出任何声响,只有看到剧烈颤动的肩膀后才知道她在流泪。
也不知道要一个人度过多少个难熬的夜,流多少泪,才能学会哭泣时不发出一点声音。
周家大哥放下了僵硬的手臂,转而轻轻地搂住她,温柔地拍着她的背。
不管她是谁的母亲、谁的妻子,她永远都是周家全家上下捧在手心里的明珠。
周氏很久没有痛快地哭过了,没哭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周家大哥见她停下来了才敢说话,剑眉倒竖,巴掌一拍,桌上的瓷杯乒乓乱响:“谁给你气受了!是不是谢二那个家伙!”
周氏没说话,周家大哥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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