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曹致伤他从来不留余地,可他若不是将心口摊开在外,怎由得她使箭乱射。
他越想越气,偏偏那腹下一团仍旧火热,激得他“腾”地跳起,在决议大事的东堂就吼起来:“辽东或者东魏,我既应过你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孩子,我便决不食言!”
曹致似在看百戏艺人在宴殿表演:“当年你是如何落魄逃出辽东,在幽州乞怜的,也切记莫忘了。”
慕容傀被激得须发都要倒竖起来,在东堂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一边嘴里不住喃喃:“你一定是嫉妒!一定是嫉妒!”
他企图这样安慰自己,可是无论如何安慰不了,这时他瞥见敞开的大门外高玉素被按在地上,登时兴奋得两眼发光,他让人把高氏叫进宫不就是为了讨致儿欢心吗?他立时倒提着高氏的头发将人拖进来,劈手掏出她嘴里的布条。
高玉素涕泪满面,头皮被扯得如火烧,舌头都快被粗糙的麻布磨坏,可她知道大势不妙,在慕容傀手里挣动地苦求道:“大王,大王,妾肚子里有您的骨肉,您知道的,是您征战扶余国残部的时候……”
慕容傀充耳不闻,拿布条紧紧勒住高玉素的脖颈,力道之大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高玉素蹬着腿双手乱抓,将自己下巴抓得血肉模糊,麻布浸润的血染到慕容傀手上,曹致突然厌恶地瞥了一眼案台上的丹砂。
这个女人曾是高句丽的公主,辽东数得上的美人,此刻双眼暴突、舌头伸得老长,死得犹如恶域夜叉,慕容傀将她随手一扔,正掉在跪着的蔡玖面前,这经验老到的黄门一点不悚,把粗活侍人又招了回来。
慕容傀看着通红的双手,他想接近曹致,又不敢接近,曹致直接道:“朕嫌这里脏,回式乾殿。”
曹姽缩在暗道里一动不动,半晌不知哪里来的妖风,将烛台吹灭,只剩一片让人窒息的黑暗。
她听到父亲孔武沉重的脚步奔出的声音,听到侍人来来回回拖带重物的声音,听到东堂大门关上的声音,听见自己的母亲对荀玉叹道:“将高氏葬了。”
暮春之初,上巳之日,富春江河床开阔、水流平缓,沿着河岸悠悠行来一队牛车,伴着大队带刀部曲,牛车里是个初绽芳华的十余岁女郎,面貌浓艳、五官绮丽,只头上高髻随车摇摆颇有几分滑稽,她却浑然不觉,只顾高声朝牛车边一个骑马的小郎君娇笑道:“阿奴,此番算是尽兴了吧。”
那葛衣玉冠仿若玉人俑般的稚龄孩童就是曹姽,她敷衍了一阵曹婳,终于在临近会稽山脚下时,如她所盼又出现了另一支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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