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泼了盆中水。
农舍的用水都是蓄在水缸中,葫芦一剖为二,当做打水的工具。
木盆里重新倒入清水,天上半轮弯月倒影在盆中,摇摇晃晃。
褚余起身,目光短短扫过一圈。
农舍破旧不堪,处处灰土褴褛。空气中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灰味。
狭小,破败,令人有些窒息。
褚余站在爬满腐朽与青苔的梁木下,揉着额角,眼神逐渐随着冷冷的月色,变得失去温度。
令人不喜的地方。
像极了他厌恶的旧所。
一旦身边没有事情分心,那股子无法压抑的烦躁涌上心头。
他抬头,那天空的月就像是失去了皎洁的光,那么黯淡,需要鲜红的、血色的,才能镇压的失色。
褚余掬满一瓢水,抬手泼向半空。
水花破开,洒落成漫天的雨珠。
每一颗雨滴里就是一副画,一副血红的幻想。
褚余面无表情,唯独眼神渐渐充满戾气。
在心中翻涌着的暴欲,即将要找个宣泄口。
弯月在眼中快要染上一层朱红时,隔着破破烂烂的半扇窗,呜呜的抽泣声细细随着风飘出。
那一股子心中悸动的暴戾,被清明掩盖。
褚余回眸。
放着油灯的小房子里,小姑娘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抽泣的声音都不敢放大,憋在嗓子里,委屈的像是没有主人的小宠。
扔了手中的瓢,褚余慢条斯理端起木盆回到床炕边,冰冷的手指戳在睡梦中都在呜呜哽咽的小姑娘额头。
算她好运。
差点都控制不住想杀人了。
已经多次,在这种情况下,暴戾控制不住之时,那个小丫头娇气的哼哼唧唧,就像是供奉在佛前的一柱清香,使他灵识清醒。
好像,这个小骗子是有点特别。
不枉费他留她一命。
半晚上的时间,小姑娘一直哼哼唧唧,眼泪水顺着眼角滴滴答答,哭得可伤心。
到底哪里来那么多眼泪,哭得这么凶?
褚余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抬手给她揩去一次泪珠,第二次眼泪糊满脸,他冷声威胁:“再哭一声试试。”
睡梦中的小姑娘哭声戛然而止。
湿漉漉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泪珠,要掉不掉。
褚余颔首。
不错,还算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