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着青稞酒的香浓,润着血光,笔直地朝她看过来。
舒意再一次窥破时光尽头的故事——
明净庄严的厅堂挂满了素缟,金乌匾额两头缠着白色的花球,中间是“月满重楼”四个大字。
灵牌,挽联、香烛、冥镪等一应俱全,准备妥当,谢意一口气也不敢松,同管家仔细交代章程,吹班在下厅奏哀乐,看到前面有戚族的人前来吊唁,她赶忙扎上草衣,跑到棺材旁,双膝并拢跪在孝幔内,敬谢来宾。
不知跪了有多久,磕了多少头,天色逐渐暗下来。谢意拉了旁边的妹妹一把:“别哭了。”
谢晚拂开她的手,目光幽幽:“阿姐,你为何不哭?”
谢意抿着唇,望向天光灰沉的庭院,哑声回道:“还有很多事在等着我做。”
“有多少事是忙不尽的?这么多叔伯长辈都在帮忙,姐姐们也都回家来,虽然嫁到别家去不便再插手娘家的俗务,但是关上门谁知道幕后张罗的人是谁?阿姐不是一定要亲力亲为,样样都经你的手,这个谢家也不是只有你一人!”
“你懂什么?那些人,有谁值得信任?”
谢意思绪上头,一时烦乱,口吻不自觉重了一些。谢晚错愕地望着她,这哪里还是她善解人意,彬彬有礼的阿姐?
“晚晚,我……”
谢意本想为自己解释两句,谁知一开口就被谢晚打断了,“你住口!”
她不想听她说话,听她辩驳,她知道这个姐姐有舌灿莲花的本事,凡事不管黑白经她一说,她都会被带偏。
“阿姐,现在是父亲死了,父亲!你竟然一滴泪也不曾有,阿姐,你怎么变成这样?”
谢晚一手拂去脸上的泪冲了出去,谢意追了两步终究还是停下来,给凛冬一个眼神。
凛冬略微伏身,紧跟上前。
谢晚还是没长大的小女孩心性,哭的时候天崩地裂,好像整个家都没了,“仇人”不在当前了,泪水自然停止。
她走到千秋园,抽噎着掖了掖眼角,拧头问凛冬:“阿姐为什么恨父亲?”
凛冬沉声:“小姐怎么这么说?只是因为大小姐没有为老爷哭?”
因为谢意和谢晚上头的五个姐姐出嫁过早,且早前几个都在旧宅出嫁,后谢融调任古都,剩余几个姐儿也相继出嫁了,与家里走动不勤,因此谢家很长一段时间府里只有这么两位小姐。
谢融也不爱提起前头的五个女儿,每每被人笑话一门女将没有个带把儿的男丁时就心烦意乱,家里上下不敢惹他不快,就以“大小姐”和“二小姐”称呼谢意与谢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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