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念了不知有多久,他的哭声才逐渐小了。他将脸埋在那只大掌中,牙齿因颤抖而将下唇磕出了血:“……四哥,你当年为何要回京?你若不回来,大哥便不会死,父皇更不会死,我们兄弟之间又何至于今时今刻。四哥,你当年为何要回京?……”
不知何时,他的气力泄了。又不知何时,那只手掌从他额上离去了。
榻上一轻,帐子微动,梦中人已不在。
……
崇德殿外。
周怿按剑立在丹墀侧,见人出来,他默声跟上。走出数步后,他听见男人在前吩咐道:“封殿。”
周怿应道:“是,陛下。”
面对这个男人,他曾称以过不同的尊谓。晋西北边军戍营中的殿下、晋煕郡鄂王府上的王爷、南境大军阵前的将军……今已皆成过往。
如今,他口中的这一声“陛下”,牵动着无数的亡魂与白骨,冀为连年不休的征伐、为受辱已极的兵卒、为苦于战火的百姓,画上一个重重的句点。
不远处,谭君手捧晋帝禅位诏书,率文武于阶下列拜。